67、蛟龙

舞姬一脸黯然:“我家……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被卖到这里了。”

月朔为难。

舞姬:“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

月朔看着舞姬的那张脸,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随后又问道:“那你想要找到你的家人吗?”

舞姬看了眼月朔,含糊道:“想。”

月朔:“那我先带你去找你的家人吧。”

舞姬并不在意会不会找到自己的家人,只为自己能跟着月朔而高兴,满脸欣喜地点下头,“恩。”

月朔对着舞姬道:“走吧。”

说罢,月朔便拉着马,往城外走去。

舞姬紧紧跟在月朔身边,因为心情的原因,脚步都变得轻快。

在他们离开时,楼上,花娘正倚着窗,静静地望着他们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远去,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掩上了窗。

舞姬跟随着月朔。

出了城门,她看到了趴在一棵树下的狐狸。

狐狸在见到月朔后,就立刻起身,向着月朔走来。

在看到跟随在月朔身边的舞姬,也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奇怪,反而十分冷淡。

舞姬从第一眼看到这只狐狸,便知道他们无法亲近起来。

但舞姬也并没有把这只狐狸放在心上,因为她所追随的,只是月朔。

舞姬与月朔朝夕相处,月朔待她也是颇为照顾,比如,月朔牵着的唯一一匹马,会让她骑。

又比如,每次用餐的时候,月朔也总是会先顾着她。

这都让对月朔芳心暗许的舞姬,十分欢喜。

然而,相处渐久,最开始的兴奋逐渐冷却,舞姬也发现了月朔许多异于常人的地方。

比如,在明明刚刚吃过饭,却因路过豆腐脑铺子,而径直坐下,让摊主给他们上三碗豆腐脑。

而她一点都不想吃,也不明白,月朔为何还能吃得下,让摊主只用上两碗就行了。

其中一晚,是那只狐狸的。

又比如,在街边遇到了一个小乞丐,他可能会毫不吝啬的将钱给小乞丐。

这个时候,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个钱袋从小乞丐那里抢回,告诉月朔,他们还得住店吃饭,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

月朔似乎这才想起,他的身边还多了个人,然后无比抱歉地收回自己的钱袋,但还是会给小乞丐留下自己大半的银钱。

仿佛只考虑到舞姬的开销,并未考虑过自己。

再比如,有的时候,他们路过一条小溪流,月朔就会突然站着不动,然后突然取下自己的琴,席地而坐,开始自顾自地弹起琴来

仿佛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更甚至,当遇到送葬的队伍,月朔都会停下来,为他们弹奏一曲,仿佛是在为亡故之人送葬一样。

而明明他们素昧平生,毫不相识。

偶尔他们在路过办宴席的住户人家时,他会上前,询问对方,需不需要请琴师,为他们添一分喜。

月朔面相好,家主也会请月朔弹奏一曲。也有被拒绝的时候,轰人的样子,连她看着都禁不住生气,但月朔从来不恼,依旧会笑着祝贺对方一声,牵着马离开。

而当他们没钱了的时候,月朔就会停下,找个谋生的工作。

帮人卖琴,帮人写字,甚至帮人算命。

更加奇怪的是,月朔还总是会和那只狐狸说话,就仿佛真的是在与那只狐狸交流一样,说着他无法听懂的话。

这些都是她无法理解的行为。

每当这种时候,在一旁看着他的舞姬,心情就很复杂。总有一种,他们明明那么近,却又相隔那么远的感觉。

从青楼里出来,到入京,他们走了春夏秋冬四季。

舞姬也听到了四季的曲,

看到了阳春三月,万物春生的希望。看到了烈日当空,骄阳似火的热情。看到了花残叶落,寒蝉凄切的悲伤。看到傲雪凌霜,千里冰封的冷酷。

这些,都是他从月朔的琴音里听到的。

每次,月朔都是随心而弹,随性而弹。

走着走着,看到一片落叶,一只死去的寒蝉,他就会背靠着大树,坐下,弹奏一曲当时的景。

月朔的琴音,仿佛带着生命,她一直为之着迷,为之心动。

但却没有一曲,是为她而弹。

刚刚入京的时候,舞姬还不知道,他们入京是为了什么。

直到月朔,将她带到了宰相府门前,递了好几次拜帖,终于见到了那当朝宰相,告诉那宰相,她是他们失踪多年的女儿时,她这才想起,月朔答应过,替她寻亲。

而在最后,通过手腕上那蝴蝶的胎记,也证实了,自己确实是宰相家的女儿。

那么,她是选择留在宰相府,享受那本该属于她的荣华富贵,还是毅然决然地抛弃这一切,继续跟随月朔,过着那漂泊无依的生活?

就在那段他难以抉择的日子里,她听到了很多关于月朔的传闻。

传闻,月朔是罪臣之子,因他与当朝最受宠,最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五皇子交好,才幸免于难,只是不得再考取功名。

离京前,他才只有十五岁。

最为离谱的传闻中,是月朔刚出生时,一位道士给月朔批命,称月朔是天仙下凡历劫,此劫会克死身边所有人。

而月朔的生母,是在难产中死去的。

于是,月朔从小就背负着克死自己母亲的沉重话题,在非议中成长。

十几年后,他又克死了他的全家。只留下了他自己一人。

她还被告诫,让她不要与他亲近。

舞姬感到很难过,为月朔难过。

但在月朔要再次离京的时候,她却没有追随。

在月朔离开的当天,她偷偷出门,为他送行,对他道了声“保重”,亲眼看着他离开,默默流下了两行泪。

她并非是贪婪荣华富贵,而是月朔的身边并不需要她。

月朔是没有拘束的风,而她又如何抓住,如何能够抓住。

月朔的心,一直都是自由的,哪怕他自幼便背负了那么多。

不由得,舞姬想到了花娘,只怕花娘早已经看清了这点。

舞姬强忍着离别的悲痛,转过了身,然后,她在城墙上面,看到了一个身影。

舞姬擦掉了眼泪,看清了那站在城墙上的,正是她之前被母亲带入宫时,见到的五皇子。

因为相隔甚远,他看不清五皇子的神情,但就很奇妙的,她有种他们怀着的是一种心情的感觉。

后来,她嫁给了五皇子,尽管他们并不相爱。

甚至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

经过一个月的拍摄。

拍完这段的时候,女演员唐欣抱着宴弥哭了好久。

似乎是入戏太深,无法将现实与戏中分开。将自己当作了舞姬,将宴弥当作了那不会为谁而停留的月朔,在戏里无法抓住那道可以让人感受到温暖的风,情感带到戏外,就想要拼命抓住他不放手、

宴弥作为演员,也能理解唐欣这种无法出戏的状态,因此便也任由唐欣抱着,只是轻轻拍着唐唐欣的背,不断安慰着她。

这种情绪,还是得她自己消化,对以后演戏也有帮助。

旁边,饰演五皇子的袁晨,对唐欣开着玩笑,“你的老公在这里呢,你总是抱着一个外人,也不怕你老公我吃醋。”

本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女演员唐欣,对着袁晨挥手道:“走开,不要你,你这个基佬!”

袁晨无语,大呼道:“我冤枉。”

宴弥低笑了声。

猫乘拍了拍袁晨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怜。”

唐欣听到了猫乘的话,又狠狠瞪了过去,“你不也一样。”

猫乘立马举手,“可别,我饰演的焦九可与你没有关系,你可别伤及无辜。”

唐欣冷冷哼了声,抽了抽鼻子,终于松开了宴弥,脸有点红红的,是羞的。

唐欣接过猫乘递过来的纸,擦掉眼泪,对着宴弥道:“不好意思,刚刚有点没有走出来。”

宴弥点下头,道:“恩。”

唐欣突然盯住了宴弥,对着宴弥道:“我突然发觉,你完全有做万人迷的潜质。”

宴弥:“……”

唐欣忽的又长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你的演技太好了,让我不自觉地把当作月朔。”

宴弥笑了笑,道:“谢谢夸奖。”

而在宴弥旁边,一只狐狸正点下头。

这只狐狸正是胡双跃扮演。

在需要与他商讨剧本的时候,他便是编剧胡双跃,而在需要拍戏的时候,他便是戏里的那只狐狸。

这一个月,他挺快乐的,就好像又走过一遍,那属于月朔的人生,即便是虚假的,但却足可聊以慰藉,将那份思念填满,尽管这让他更加怀念起,那段曾经的日子。

这样想着,小狐狸侧头,望向了那远远站着的焦胜,目光多少有点复杂。

那天焦胜离开后,只不过是回到了酒店,第二天,他又来到了片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上一天的教训,又或者是已经知道,这一切他都无力阻止,所以变得安分了许多。

不过焦胜并没有靠近他们,只是远远望着他们拍戏。

胡双跃以为,焦胜总是会离开的。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焦胜仿佛完全放下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每天都会到片场来。

也不说话,就那样站着,

这让胡双跃十分无奈,也只能不管他了。

原先,剧组里的人还猜测,焦胜是不是在追他们剧组里的谁。

但剧组里的人无论怎么观察,都不觉得焦胜像是来追人的样子,反倒更像是来寻仇的样子。

剧组里的人更是莫名其妙。

刚开始还有人去招呼他,但被他瞪了回去,也就没有人过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导演陈放这时走了过来,对着宴弥等人道:“拍的不错。”

“陈导。”宴弥等人叫道。

导演陈放:“明天我们就要去下一个景拍了。”

宴弥点下头,道:“恩,知道。”

不由得,宴弥也看了眼那个在这里与他们待了一个月的焦胜。

猫乘注意到宴弥的视线,说道:“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宴弥一听这个字,神情就怪异了分,“什么赌?”

猫乘向焦胜那边示意了眼,道:“赌他会不会跟着我们过去。“

宴弥:“我赌会吧。”

猫乘:“好巧,我也赌会。”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没什么,就是嚎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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