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胜!你疯了!”胡双跃更是脱口而出。
焦胜并没有去看胡双跃,而是死死盯着宴弥:“我没疯。”
所谓的生死局,便是比斗中,若发生意外,生死自负。
道门立生死局的情况比较多。
比如,两个宗门有冲突的时候。
不过现在各大宗门相处得还算和睦,并无大仇,所以会再立生死局的情况也已经很少了。
现在焦胜提起生死局,显然是为自己刚刚找回面子。
若是找不回,那么就是死。
死人总是不需要面子的,
虽然宴弥觉得这个焦胜挺烦人的,但对焦胜却并没有多大的恶意,还不到非要取他性命的程度。
对于焦胜这种想要自己找死的行为,宴弥也没有多大的兴趣陪着。
焦胜想疯,但宴弥并不乐意陪着焦胜一起疯。
宴弥看着焦胜,似笑非笑道:“你现在还能催动自己的妖力?”
焦胜闻言,神情又变得异常难看,整张脸更是泛白,额头丝丝冷汗冒出,就仿佛是在压制着什么痛苦般。
宴弥:“你这伤起码得养个百年吧,我劝你这百年还是安分点,免得妖丹破碎,沦为废蛟。”
宴弥这话一出,焦胜就已经完完全全明白,自己这是被彻彻底底看穿了。
就算能感受到对方是妖族,但想要知道对方是何种族,还是不容易的,除非两者境界相处悬殊。
焦胜原本那发白的脸上,竟是开始涨红,十分难堪。
蛟,据说拥有一丝龙族的血脉,在上古以前是可以化龙的,而他却是如此窝囊,如此轻易得便被人镇压。
焦胜并不想要服软,只能硬撑着道:“我能不能催动自己的妖力与你无关。”
宴弥看着焦胜,眼里的笑再次消失,只问道:“你确定吗?”
焦胜张了张口,刚想说自己确定的时候,胡双跃却是抢在焦胜的牵头开口的,“当然是说笑了。”
宴弥看向了胡双跃,胡双跃则是替焦胜递:“他现在脑子还不算很清醒,所以他刚刚说得话不能当真。”
胡双跃替焦胜说话,焦胜却不想买账。
焦胜瞪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胡双跃,充满了不满。
胡双跃注意到焦胜的视线,转过头,低声对着焦胜道:“你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想过月朔吗?月朔会想要看到你,莫名其妙就丢掉自己的性命吗?”
胡双跃一搬出月朔,焦胜那几乎快要丧失的理智,总算回归。
尽管焦胜的内心里充满了不甘。
然而,摆在面前的事实是,他可能真的不是面前宴弥的对手。
不说自己现在妖丹开裂,所能发挥出的实力十不存一,就说在自己还是全盛时期,只怕也不会是宴弥的对方,
不然的话,他的妖丹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开裂了。
要知道,妖丹可是他们修行的根本,吸收淬炼千万元气之所在。与他们自身息息相,那能那么容易破碎。之前开裂,已经给了他重创。
这种情况下,与人立生死局,纯粹是意气用事。
老实说,焦胜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
但是,月朔会希望他就这样丢掉自己的性命吗?
不会希望的吧。
这样想着,焦胜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吐出自己心中的那口闷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苦涩。
以前他无用,现在仍旧无用。
什么都为月朔做不了。
焦胜没有说话,只深深看了眼宴弥,然后转身,离开。
宴弥看着焦胜的背影,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指尖轻轻抚过琴弦。
胡双跃倒是松了口气,现在焦胜离开也好,毕竟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焦胜不离开,只怕也不好收场。
胡双跃也是不由苦笑。
这也是他最讨厌焦胜的一点,性子执拗,还特别暴躁,除了月朔的话,谁的话都不听。
大概也正是因为拥有一丝龙族血脉吧,所以哪怕焦胜只是蛟龙,而非真龙,但骨子里仍旧带着分自傲。
毕竟,当今龙族已经不存于世。
传闻,曾经那地位崇高的龙族,已经被灭族。
这是一个很荒谬的传闻,龙族的地位崇高,又有谁能将其灭族,谁有这样的本事,将龙族灭族。
但从这个传闻流传至今,仍旧没有龙族现世,击碎这个传闻。
而且,证明龙族已经不存的证据不仅是没有龙族现世,还有一样特别关键的证据,一件与许多水族息息相关的东西,证明着龙族似乎真的已经灭亡了一样。
胡双跃作为狐族,对水族的情况不清楚,但根据他的了解,龙族灭亡的这个消息,可信度非常之高。
龙族不存于世,蛟龙变成为了与龙族最为相近的种族,拥有龙族血脉的种族。
而这,无论从天赋上,还是性格上,都影响着焦胜。
想到这里,胡双跃也禁不住叹气。
这时,导演陈放拍了拍自己的手,“行了,我们开始拍吧。”
“好嘞!”猫乘回道。视线也终于从宴弥的身上收回,关于对宴弥身份的猜测,都被猫乘放回到了肚子里。
导演陈放对着猫乘轻点下头,然后转望向了宴弥,对着宴弥问道:“你要真弹吗?”
宴弥对着导演陈放点下头,“试试吧。”
导演陈放笑道:“行。”
众人都没有再理会离开的焦胜,开始将心思放回到拍戏上。
宴弥饰演的月朔,走进到了道具组,刚刚布置好的场景中。
一个身穿着舞衣的女演员,走到了宴弥的面前,伸出手,落落大方道:“你好,我是这部戏里,饰演舞姬的唐欣。我是刚刚从学校里毕业的新人,还没有多少表演的经验,希望能多指教。”
宴弥看着自己面前将要与他搭戏的女演员,握了下女演员伸过来的手,感觉到女演员手心里的汗。
宴弥点头道:“你好,我是这部戏里,饰演月朔的宴弥。我演了两三部戏,算是有那么点经验,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唐欣听到这熟悉的台词,愣了愣,随即扑哧地笑了出声,心头的紧张稍减,重重点头,道:“恩,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随后,两人各就各位。
宴弥坐在了自己的琴前。
当场记喊出“一二三,开始”后,剧组正式进入了拍摄。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繁华闹市,一个个火红的灯笼,悬于高门上。
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或站或依地立于门前,招揽着门外的客人。
而这个楼里,充斥着女人的巧笑声,与男人那或放浪形骸,又或是附庸风雅的吟诗声。
舞台上,是一位舞姬正在起舞,身姿妙曼,罗裙飘香,腰肢纤细,似只在盈盈一握间。
琴音袅袅,配合着舞姬动人的舞姿,为他伴奏。
然而,到这里寻欢的男人们,并无人注意到这清越的琴声,他们的视线都紧紧锁在那在台上的舞姬,眸子里都或多或少流露出痴迷与淫邪,哪怕他们的怀里正搂着美姬。
一曲结束,舞姬也停下了舞动,向着台下鞠躬,然后走下了台。
然后,舞姬的目光,直直地落到了那正坐在台下抚琴的男子身上,露出了爱慕之色。
当那男人抬起头,向着她望来之时,舞姬那原本因为刚跳完舞,而热气上涌,微微泛红的脸颊,又羞红了几分。
舞姬不敢再看男人,却又忍不住地想要去看男人,所以只能偷偷去看男人,一时间,娇羞之色尽显。
男人看着舞姬,目光却是坦荡。
男人对着舞姬微微一笑,“辛苦了。”
男人的声音温雅,舞姬又禁不住露出了羞赧之色。
舞姬用着自己那双含羞带怯的眼睛,望着男人,“谢谢,你也辛苦了。”
男人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道:“不辛苦,我也就是弹弹琴。”
说罢,男人便低下头,又抚弄起自己的琴。
悠扬的琴声再次在这个楼里响起。
舞姬也不再多说什么,接着走着。
在快要走出大堂的时候,舞姬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还坐在那里弹琴的男人,回想起男人看自己的眼神。
男人一身清雅,看人的目光温润,坦荡,不带一丝的邪念。
男人与这个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与来到这里的男人更是完全不同。
舞姬禁不住喃喃,“他若是我的如意郎君,那该多好。”
“别想了。”一道声音传入到舞姬的耳中。
舞姬侧头一看,是楼里的花娘,花娘倚在栏杆上,手上扇着团扇,道:“他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舞姬闻言,顿时愣在当场,那张娇美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花娘望着舞姬,轻笑了声,“从他踏入到我们这里弹琴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
说着,花娘转望向了那正在弹琴的男人,眼底藏着些许落寞:“我们只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运气好的,可以找一个良人嫁了。而他不一样,他是自由的鸟,可以随意停留,又可以随时飞走。”
舞姬痴想着:“那他就没有可能,会为了我们而停留吗?”
花娘看着舞姬,用着团扇,遮住了脸,扑哧地笑了,“当然有可能,但是也没有机会了。”
舞姬扭头,望着男人,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
花娘看着舞姬,劝道:“我劝你还是别想了,到时候苦的只会是怒自己。”
舞姬却是摇头,说道:“苦不苦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不做我会后悔的。”
花娘看着那面容娇美的舞姬,摇了摇头,却又隐隐流露出了羡慕。
花娘又看向了男人,没有移开眼,仿佛要在这一天多看看男人,多听听他弹的琴一样。
花娘禁不住念出他的名字:“月朔。”
琴音,伴随着这场喧嚣,逐渐落幕。
一大早,那弹了半宿的琴的月朔,站在了楼外。
身上背着一把琴,拿着剑,牵着一匹马,看着那站在自己面前的账房。
他面前的账房,将这一个月的工钱,递到他的手上,说着“这一个月辛苦了”之类的客气话。
月朔只是笑笑,接过了钱袋,也没有数,放进到了自己袖中,道了声谢。
随即,月朔便牵着马,准备离开。
月朔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月公子,等等。”
月朔回头,便见到昨夜跳舞的舞姬,如今已经是素装打扮。
月朔望着面前的舞姬,笑道:“宋姑娘。”
舞姬局促:“月公子,我已经为我自己赎身,没有地方可去,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月朔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舞姬一看到月朔那微微蹙起的眉,顿时握紧了自己背着的包,满脸紧张地道:“不行吗?”
月朔摇了摇头,道:“我四海漂泊,也没有定所,宋姑娘若是跟我,只怕是受不了这苦。”
舞姬连忙道:“我不介意的,这样我反而可以照顾月公子。”
月朔想了想,道:“这样吧,宋姑娘,你家在何方,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