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子慷慨笑着摆手,连连说无事无事。
少年目若朗星眉眼秀丽,回想这几日他在裘家待人始终温和有礼,裘母心中一阵欢喜,又看了看自己长子眉宇间的真诚,心想若是就此多出来一个儿子也不是不可。
晚膳撤去后,裘母拉着裘肃勇回屋细细商酌此事。
“我是没有意见的,阿晨自幼懂事,拖着病体仍处处为裘家大局考虑,身不由己二十余年我心里疼够了。当娘的无能,在他仕途之路上没能对他有过助力。好不容易遇上个他喜欢的人,这回,我定竭尽全力帮他留住。”
裘母坐在圆凳上,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镶玉蝶戏花金镯子,她神色决绝,抬眼看向自己丈夫的眼中充满了迫切之情。
裘父轻轻落座在她对面,替她挽了耳边碎发,他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为难,“夫人莫急,父亲那边似是格外针对重阳子,只怕还要再劝劝。”
裘母一听,心里也有些犯愁,老爷子虽年轻时受过磨难,可后来跟随皇帝陛下开国立业,多年来一直受皇帝青睐于朝中也并无树敌,在重阳子之前还从未见过他如此针对过谁。
再回想昨日,老爷子一会儿要抹了重阳子的脖子,一会儿又又对人家古道热肠,古怪的很。而那重阳子也始终笑脸相迎,行为亦是不好捉摸。
夫妇二人这回都陷入了沉默,谁知道悬车致仕多年的老爷子何时曾与一个小辈有过矛盾冲突。
二人一商量,决定把大儿子喊来问问,只有了解详情才好对症下药不是。
可把正在逗自家小妹的这位大哥叫来的结果,却是三个人面面相觑,原来裘德安也是什么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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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重阳子自行去了开国公的房间里,一老一少亦是坐着相顾无言,场面倒是颇有些诙谐。
终于,开国公先发话了,他似是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
“殿下,你这一出戏又是怎么个唱法,我听不太懂了。”
重阳子自从进了开国公的屋子就一直低着头拨弄着腰间挂的羊脂玉佩,是裘德安上午在月纹湖上的小船上给他的,裘世忠看在眼里又是一阵闹心。
重阳子腰间的羊脂玉洁白柔和通透凝润,上面镂空雕刻着龙纹,是裘德安生人时,皇帝陛下万分喜悦不计身份专赏他一人的前朝古玉,世间绝无仅有乃是上等极品,伴着裘德安从小到大乃至征战四方的,如今却出现在了他的腰间。
“裘老将军真会说笑,我哪会唱戏呀,便是哼个小调,也是有什么唱什么罢了。”
重阳子难得没笑,抬起头平静的注视裘老爷子,眼中带着坚定。
开国公从椅子上扑腾站起,怒气冲冲飞步直逼重阳子眼前,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免得出手伤人。
裘世忠竭力控制自己,心中五味陈杂,半晌后张嘴,声线沙哑粗重,
“殿下还是怨的是吗,这是殿下对我裘家的惩罚是吗。惩罚我,当时没有忠于大晷,投奔了大昌。如今是想诱了阿晨,坏了我家的正苗苗。”
重阳子仰着头默默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中好似深井一般难测。
“我当时走投无路,若不另谋出路也活不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