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只道自己临走时为何没有再三叮嘱,她仗着自己胆大心细,当真是这般不听话。
确认少商并未受伤后,椿棠又将视线转移到凌不疑身上。其实方才她推门而入之时,率先注意到的是跪坐中央的凌不疑,并非刻意留心,实在是他太过显眼。
平日里若是未出阁的女娘,瞧见赤着上身的儿郎,怕是要羞得躲在房内不敢见人。可凌不疑此时负伤在身,他身上那箭也好生奇怪,箭镞生生穿透了右肩,扎进血肉里,露出肌肤不过半寸,箭尾却断的利落。
这也难怪众人犯了难。
“凌将军若信我,我可以...”
“信。”
前者话还未说完,后者就急急接上,坚定又不容置疑,她心尖不禁一颤。
椿棠迅速卸下包裹,取出小刀与针灸的银针,先用药酒将他伤口边缘处的血渍擦去,抬手的瞬间听到他略含幽怨的声音。
“胡闹。”
她的动作一顿,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原是责备的话语,可凌不疑现在受伤,身子虚弱,说出来的话也少了些威慑力,反而带上些哀念。
椿棠自知理亏,只默默道:“等将军的伤口处理好,再说教也不迟。”
她也不是没处理过箭伤,只是如凌不疑这般,当真是第一次。创口旁的血早已凝固成紫黑色,点点滴滴嵌在古铜色的肌肤上,箭头上染着血渍,不难想象这又尖又利的铁器刺进皮肉时的疼痛,她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
“伤口切开再缝合,其间痛楚不比将军中箭时来得小,过程更是难熬......”椿棠抬眼,正好落尽对方灼灼的目光中,“将军可想清楚了?”
他只淡淡一笑,安慰道:“我忍得了。”
椿棠取过小刀,锋锐的刀尖抵上凌不疑胸膛的那一刻,她便后悔用这个方法。她瞧着那处血洞,仿佛自己只要稍一用力,汩汩的鲜血便会从中流出,微微抖动的手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没事,放心......”
她一惊,受伤之人尚且淡然自若,自己却先乱了阵脚,凝了凝神,心道自己无用,怎这般下不去手。舍了切开伤口的想法,将左腕处的手串摘下,拨下外头的玉珠,里面是一根琴弦,因着她念旧,平日里半夏便将断了的琴弦拿来制手串,没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场。
凌不疑纵然比旁人有耐性,可这伤也绝非小伤,此前心里紧绷着一根弦,自然也感觉不到多少痛楚,如今放松下来,这痛感比之前更甚。
“凌将军若疼,还是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