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赶到骅县时,此地已被叛军攻破,满目疮痍。
战火随处可见,妇孺孩童的哭喊声在废墟中回荡,温热的血液顺着刀刃流下,砸进烂泥里,失去了原本的鲜红。
凌不疑救下老县丞的孙女,却没躲过暗处的冷箭。梁氏兄弟赶来时,瞧见他的箭伤也是大骇,箭镞穿破盔甲,伤口之深可想而知。
“少主公,我们须即刻返回圣上的驻跸大营!”梁邱起扶住身形不稳的凌不疑,担忧道,“只有医士才能处理这么深的伤口。”
料谁也没想到,那叶娘子竟一语成谶,第一个受伤的还是自家少主公。
“程四娘子的安危是她心上一块重石,如今人还下落不明......”凌不疑抬眼环顾四周,后又将视线投入怀中的平安符,吃痛地咬了咬牙。
“我回不得。”
话语中提及的“她”指的是何人,显而易见。
反手抽出梁邱起身侧的环首刀,手起刀落,断了身后的箭杆。
“派一路人马随我沿路查看,遇匪剿匪,遇敌杀敌!”
“少主公这是不要命了?!”回来的梁邱飞正赶上凌不疑驾马而去的那一幕。
椿棠整宿未眠,也不知为何,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论是叶衎,还是程少商,她都挂念着,现下又多了个凌不疑。
倒也算不上如何担忧凌不疑,实在是那日自己冷言冷语,大言不惭的模样太可笑。而对方对此非但不在意,反而三番五次的出手相助,自己若还在背地里腹诽他,那真算得上没心没肺。
才安分了几个时辰,忽地又站起身,似下定决心般去后院牵了马匹,随身包裹带上些干粮,驾了马往骅县的方向去。
凌不疑找到程少商时正好在贼匪刀下救了她一命,见她平安无事,也算放下心来,心道自己也可以有个交代。
只是一路上未敢怠慢休息,肩上的伤不曾处理,一直忍到现在,也非常人所能承受的。他本想随意包扎一番便赶回大营,可那人却道自己不会缝合之术,现下连取出箭头都是件难事。
在众人犯难之际,原本紧闭的木门突然被打开,“吱呀”一声引得房内之人皆抬眼望去。来人背着光,瞧不见脸上的神情,可扶着门微微屈身缓气的动作却可以看出,一路上定是马不停蹄。
“阿姊......”
少商见到平日里疼爱她的人,前几日的恐惧与不安在这一刻爆发,声线也染上哭腔,眼泪叫嚣着尽数夺眶而出。
凌不疑跪坐于地,背对着房门无法得知来人是谁,却从梁氏兄弟震惊的神情中,看出几丝微妙的情绪。程少商的轻呼,让他原本平静的心,一下泛起波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