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废品处理中心,晨曦如碎金般洒在堆积如山的废金属上,泛着冷硬的银灰色光泽。空气里混杂着铁锈的腥气、塑料燃烧后的焦糊味,还有远处化工区飘来的淡淡酸腐味,吸进鼻腔时带着细微的刺痛感。
亓官黻戴着沾着油污的蓝色帆布手套,正蹲在废电器堆前分拣零件,铁皮箱碰撞的“哐当”声在空旷的场地里回荡。她的头发用一根磨得发亮的铜丝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额前那道浅疤在阳光下若隐隐现——那是去年追查化工厂线索时被人推倒留下的。
“亓姐,这堆旧主板里有块芯片烧得厉害,还留着不?”新来的分拣工小周举着块黑黢黢的芯片喊,声音里带着刚入职的生涩。
亓官黻抬头,阳光晃得她眯起眼,眼角的细纹里还嵌着昨晚熬夜整理文件的红血丝。“拿来我看看。”她伸手接过芯片,指尖触到芯片边缘的瞬间,突然顿住——芯片背面刻着的“37”两个数字,和段干?丈夫遗物里那块污染数据芯片上的编号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三辆黑色SUV突然停在废品站门口,车门打开,下来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袖口别着银色徽章,走路时步伐整齐,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亓官黻在哪?”为首的男人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场地,最后定格在亓官黻身上。他约莫四十岁,脸上留着短胡茬,左眉骨有一道刀疤,从眉梢延伸到颧骨,眼神像淬了冰。
亓官黻心里一紧,悄悄把芯片塞进工装内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就是,你们找谁?”她故意放缓语速,右手悄悄摸向身后——那里藏着她用来防身的扳手,是去年瘦猴送她的,手柄缠着段干?丈夫的旧布条。
“我们是市环保局的,有人举报你非法囤积工业废料。”刀疤男掏出证件晃了晃,证件上的照片和他本人有几分相似,但眼神却温和许多。亓官黻一眼就看出证件是伪造的——真正的环保局证件边角有烫金的局徽,而这张却是印刷的。
“环保局的?”亓官黻冷笑一声,故意提高声音,“上个月你们王科长还来我这回收过废电池,怎么没见过你们?”她这话是故意说给周围的分拣工听的,果然,小周等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望过来。
刀疤男脸色微变,上前一步想抓亓官黻的胳膊:“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
亓官黻侧身躲开,手里的扳手“啪”地砸在旁边的铁皮桶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光天化日之下想抓人?当我们废品站没人?”她朝着不远处的仓库喊,“老烟枪,出来搭把手!”
仓库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走出来,正是化工厂前安全员老烟枪——他本该在去年肺癌晚期去世,可此刻却精神矍铄,脸上的皱纹里还带着几分狡黠。“谁啊这是,敢在亓丫头的地盘撒野?”老烟枪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刀疤男等人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个人,对视一眼后,突然从腰间掏出电棍,按下开关,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抓!”
“抓我?”老烟枪突然笑了,拐杖在地上一顿,原本佝偻的身子瞬间挺直,露出藏在宽松衣服下的肌肉,“当年我在化工厂抓偷排的,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他突然冲向最近的一个男人,拐杖精准地打在对方手腕上,电棍“哐当”掉在地上。
亓官黻趁机抄起扳手,朝着刀疤男的膝盖砸去。刀疤男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却被身后突然冲出来的段干?绊倒。段干?穿着白色实验服,头发用发夹固定在脑后,脸上还沾着荧光粉,显然是刚从实验室赶来。
“你们要找的是这个吧?”段干?举起手里的荧光检测仪,屏幕上闪烁着刺眼的红光,“这块芯片里的污染数据,足够让你们背后的人牢底坐穿。”
刀疤男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朝着段干?刺去。亓官黻眼疾手快,一把推开段干?,扳手和弹簧刀撞在一起,火星四溅。“就这点能耐,还敢来抢证据?”亓官黻冷笑,突然想起老烟枪教她的“借力打力”,故意卖了个破绽,等刀疤男扑过来时,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同时用扳手压住他的手腕,弹簧刀“哐当”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刀疤男脸色大变,从怀里掏出个烟雾弹,“嘭”地扔在地上,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等烟雾散去,那几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地上的电棍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想要芯片,今晚八点,老化工厂见。”
“他们肯定是秃头张的人。”段干?捡起纸条,手指微微颤抖,“当年我丈夫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污染秘密,才被灭口的。”她的眼眶泛红,实验服上的荧光粉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绿光,像极了丈夫遗物上的记忆荧光粉。
老烟枪蹲在地上,捡起那把弹簧刀,眉头紧锁:“这刀是‘秃鹫’的标志,他们是专门替人处理麻烦的,手段狠辣。今晚去老化工厂,怕是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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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黻摸了摸内袋里的芯片,心里盘算着。“不去不行,这芯片是唯一能证明秃头张罪行的证据,而且他们肯定还藏着更多污染数据。”她看向段干?,“你留在这,我和老烟枪去。”
“不行,我必须去。”段干?坚定地摇头,“我丈夫的仇,我要亲手报。而且我的荧光检测技术,说不定能帮上忙。”她从包里掏出个小巧的仪器,“这是我新研发的荧光追踪器,只要沾上一点荧光粉,就能追踪到目标位置。”
老烟枪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老化工厂地形复杂,到处都是废弃的反应釜,他们肯定设了埋伏。”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摊在地上,“这是当年化工厂的布局图,我在上面标了安全通道和监控死角。”
三人围在地图前,讨论着行动计划,阳光渐渐升高,洒在他们身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紧张气息。亓官黻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突然想起去年在废堆里发现的那份旧文件,上面的记录和老烟枪说的一模一样——原来老烟枪当年根本没去世,而是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故意装病是为了麻痹秃头张的人。
“对了,我还得叫上几个人。”亓官黻掏出手机,拨通了公西?的电话。公西?是汽修店老板,身手利落,而且对老化工厂的地形很熟悉,当年她的徒弟大海就是在那附近找到亲生父母的。
电话接通后,公西?的声音带着刚修完车的疲惫:“亓姐,啥事啊?我这刚给客户换完轮胎。”
“今晚八点,老化工厂,有场硬仗要打。”亓官黻简洁地说明情况,“秃头张的人要抢芯片,我们需要帮手。”
“秃头张?”公西?的声音瞬间提高,“当年他害得我徒弟大海的父母家破人亡,这仇我早想报了!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亓官黻又拨通了漆雕?的电话。漆雕?是前拳击运动员,虽然现在转行做陪练,但身手依旧矫健,而且她对“秃鹫”的人很熟悉——当年她的师妹就是被“秃鹫”的人打伤的。
“漆雕,今晚八点老化工厂,帮我个忙。”亓官黻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