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今日好气派!”
“诸位,这是老朽的侄辈陈九,陈兆荣。”老坐馆的手掌在陈九紧绷的礼服肩头拍了拍,绸缎下的肌肉顿时绷得更紧,“后生家想做咸鱼腌货的营生,还望各位叔伯照拂。”
陈九喉结动了动,忍住了没有反驳,老坐馆话里的意思显然是默认了他致公堂的身份。
算了,陈九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挤出一个微笑。
茶商周老板最先会意,油亮的圆脸上堆满笑纹:“赵坐馆的晚辈,便是我们金山华人商会的子侄。我的货船正缺压舱货,待陈先生的生意准备妥当,我先订三十担如何?”
致公堂生意做得不大,但是在国内的香火情很深,有些做海运生意的都很给面子,纷纷应和。
左右不过就是些不值钱的咸鱼腌货,能费几个子儿?
陆续有两个商行、船运的老板给了采购意向。这些订单来得太轻易,就像渔汛时节自己冲进网里的鱼群。
他瞥见赵镇岳眼底的得色,忽然明白这些笑脸背后,都是要卖给致公堂的人情债。
不管这背后有何算计,总归是真心实意介绍销路,暗暗在心底记下。
打过照面一圈,趁众人寒暄间隙,陈九压低声音,“怎不见会馆的人来?”
老坐馆鼻子里哼出冷笑,拐杖尖戳了戳地:“那些个同乡会馆,不过凑些剃头铺、洗衣坊的碎银子。赌档烟馆倒是日进斗金——”他忽然凑近,略带警告地说道,“记住了,脏钱堆成山,在人眼里仍是阴沟里的老鼠。”
“这般行当挣的银元,白鬼当面笑着收,转身拿你当猪宰!”
铁路公司董事的笑声从远处飘来,混着赵镇岳压低的嗓音:“你可知金山警局收着多少?”
他黑色绸衫的暗纹在吊灯下泛着光,“唐人街的赌场交三成,妓馆交五成。”
“看似人家让华人自治,实际就是懒得搭理。只要有钱收,一切万事大吉,唐人街里面乱成什么样,只要血没溅到外面,根本都不会费那个心思多看一眼。”
“不过都是被圈养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