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惊扰普通将士,擂鼓声将歇时,那位御史中丞才匆匆入座。

他连夜赶路,说得上风尘仆仆,形容狼狈,绛衣戎服,外头未着甲,衣袖上还染着点点已经干涸的血迹。

张晟抬眼,自河东之役归降以来,他第一次见到这位荀氏出身掌兵的颍阴侯。

虽着武人服饰,却难掩身形消瘦,但也并无文人惯有的拖泥带水,几步路上前间尽是利落与不怒自威的气势,那是带惯了兵才有的自如。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的交流起来,那位君侯便面无表情的望了过来。

他面色苍白而疲惫,眉宇间也并无怒色,皆是平静,只一双眼眸清冽凉薄,叫人不由得心下一肃。

张晟心中陡然有些骚动,莫名的他嗤笑了一声。

这般安静的情景下,这一声响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周围人皆是望了过来,张晟心下有些后悔,又有些难堪,于是话语不经大脑,他脱口而出。

“荀中丞未免太过着急,主君尚且

情况未明,君侯便急着召我们前来。”

“主君向来信任中丞,听闻西北急报,君侯相召,自是不敢耽误军情,星夜启程,哪想半路在扶风这儿为贼寇蹲守,还当真是巧。”

他越说越是上头,丝毫不掩往日为贼寇时的草莽气质,最后几字上更是加重了语气。

这叫得边上数人都有些惊恐的瞥了他一眼,又纷纷低下了头去。

荀晏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他微微颔首。

“确实是巧。”

他叹息着,似是服软,张晟却话语猛的一僵。

“此檄非我所发,”荀晏漠然说道,“调兵须见兵符,不见印信而擅自发兵,此大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