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在宛城时夸下海口给贾诩封了个冀州牧,兜兜转转多年过去,这冀州是收复了,但这冀州牧却是老曹自己坐了上去爽爽。
他思绪漂移了片刻又回到了如今的时局上。
“关中,邺城之胜,司空已有气吞山河之势,”他说得慢,却又咬字清晰,“宜借此势发檄文至益州,可传檄而定一州。”
荀谌默然,他看向了堂弟,杏眼一如往昔明亮,却也难掩苍白病色,不过几句话眉眼间又染上了倦色。
袁氏之败已成溃败,他自认没有审配那般慷慨就义的死忠之心,如今再守着所谓袁氏旧臣之节有什么意思,只是时局却又容不得他们做再多的事。
他缓缓开口道:“我听仲景言,你今病势沉重,再行领兵之事于身体无益,不若借此机会暂且辞官,回家休养几年。”
他这话半真半假,担忧堂弟身体确实有,但其中却是忌惮更多,荀氏之势在此一役后达到了顶峰,关中一战,名义上是曹昂暂领征西将军为帅,实际上大家几乎都是心知肚明是谁主导了这场战役。
内有荀彧揽尽内务,外有荀晏拥关中兵马,蜀中还有荀衍荀攸二人坐镇,他扪心自问,若他在曹操这个位置,可能放心身边有这样一个家族存在?曹荀当真能永远共同执政?
再深厚的情谊,在权势面前终归是不值一提,脆弱得比纸薄。
他心下想了一堆,却是半天没得到回应,一看才发觉榻上人不知何时阖上了眼,没了那双素来有神采的眼眸点缀,面色愈显灰败。
荀谌顿时又惊又恼,惊在幼弟竟无声无息昏了过去,恼在自身竟是忘了眼前还是个病号,他连忙去请来了张机,自己留在外头深吸一口冷风。
张机方睡了个回笼觉,这会马不停蹄提着药箱赶来,本是心下焦急,摸了两把却是一怔,他胡须抖了抖,低声道:“还装?”
荀晏悄悄睁开一只眼,看了眼帐内没有外人,这才软绵绵向老
师笑了笑,心累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