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慈来何晚也!”老人说道,“君不至,何人可观我所著典籍!”

“长文!长文!”他唤道。

陈群赶忙去了书房,抱来了数斤竹简来。

这段时间里,荀晏听着陈元方老先生抱怨了一大堆许都士人的话,比如孔融死板、祢衡傲慢、荀悦严谨却无趣……反正没一个能入眼的,都比不上已故多年的荀叔慈。

他想着这种症状应该就是标准的白月光情节了,陈老爷子若是清醒,必然不会背后吐槽别人的。

陈纪专心学问与教养家中子弟,这两年安定下来后整理了年轻时遭党锢后写下的东西,以及漂泊在外断断续续所注言论,整理了一本《陈子》,凡数万言。

荀晏尽力配合,在陈群与荀祈背后的‘帮助’下,倒也能和陈纪就着经义著书辩得有来有回。

陈纪对着友人比待他人都放松了许多,滔滔不绝讲着,但声音仍是慢慢微弱了下来,最后他仔细看向了友人的面容。

“叔慈多年未老也。”他喃喃说道。

荀晏憋了半天,勉强憋出了一句:“元方亦盛年。”

陈纪幽幽道:“我已垂垂老朽,何来盛年?狸奴何必与我说笑?”

啊。

荀晏与陈纪对视,老爷子目光清醒,眼底已有笑意。

荀晏缓缓收回了搭在陈纪手背上的手,欲哭无泪的笑了笑,“多有得罪,还望伯父莫要见怪。”

“还得见怪,”陈纪道,“面色如此,必是带病而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能不自惜?此第一错。”

荀晏连连点头。

老爷子继续训斥:“学问生疏,皆是长文与伯旗提醒,此第二错。”

最后他上上下下看了看逐渐萎靡成鸡崽的荀晏,说道:“直呼长辈表字,此第三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