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晏答道,荀祈拉了他一把,车厢宽敞,浑然不似荀氏素来简朴的风格。

他一眼看出来大概是早就安排好了陪他一同去的,荀彧荀悦荀棐等皆有要职,荀谌当下身份尴尬……

不过他与这位子侄并不大熟,当然这所谓子侄还比他大上好几岁,留着一撇漂亮的小胡子,是个儒雅的中年文人的模样。

他每次被称为叔父都发自心底的感到心虚。

荀祈吩咐好驾车的仆从,回头看到病来愈发消瘦,面色不掩苍白的叔父,仍是心下一叹。

不怪文若叔父急于将人调回来亲自看着。

“叔父若有不适,来日再去亦可。”

他忍不住提道。

“只怕几日……便是天人之隔。”

荀晏含糊的说道,几日不过须臾,可对于生老病死而言却太长了。

荀祈也想起了那位只在旦夕的陈公,只得沉默。

陈氏的许都城中有宅邸,但陈纪病重后便搬去了城郊南面的别院休养去了,那儿安静,附近只有忙碌的农人劳作,治安也因靠近许都还算不错。

他们沿道而行,荀晏被晃得头疼,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最严重的病怕不是就是晕车了,他撩开车帘,被冷风呼了一脸,方才感觉胸中滞闷散去了一些。

许都城外是昔年的屯田,发展至今已是成熟了不少,诸人井井有条,却也能看到外城多了许多的‘违章建筑’。

惊鸿一瞥下能看到那些土坯里抱着孩子,衣不裹体几乎光着膀子的妇人,他挪开了视

线,心下有些明了。

那是流民,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