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得偶尔用收光机看全息直播时会睡去，直到棉棉悄悄关掉收光机的光源。

在这一瞬间，他老得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紧紧收藏年少时抢夺来的宝物，子枝。

子枝从来不吃面包和丸子，她是用鱼、沙拉和柠檬组成的，喜欢的饮料是红酒和全脂牛奶。她很少做饭，但偶尔下厨端出来的小菜都很精致，也从不管饱。

多亏了她，他还没陷入中年发福的境地。

棉棉不一样，他看着棉棉圆润平淡的脸，她是那种把一箱子打折啤酒提回家，让人安心发胖的女人。

三根熟透的香蕉，表面布满了密密的黑色斑点。苏简简剥了软哒哒的皮，把香蕉捣成软泥，倒上半碗融化了的黄油和红糖。

磕两枚鸡蛋到碗里，蛋黄浮在红糖和香蕉泥上，好不无辜的模样。很快搅散了，呼啦啦地倒上面粉和盐，一勺泡打粉和小苏打。搅得黏糊糊，一缕缕的，令人想起雪后晴天的地面。碧根果仁切碎了，留几颗大的，细碎的倒到面糊里，随意拌开就是。

把这融为一体的果仁面糊填到吐司盒里，刮刀抹平了，撒一把大颗的果仁，嵌到面糊上，又撒一把红糖，倒点黄油，用铝箔纸封上吐司盒，送烤箱里去。

苏简简揭开锅盖，里面的汤从早上就开始炖了。用一颗洋葱、一根胡萝卜和一根鸡腿，慢慢炖到晚上，现在是一锅温美清甜的高汤。

她切开白面包的棕色面包边，和鸡胸肉一起放到搅拌器里。磕两枚鸡蛋，苏简简看着蛋黄从透明的内壁滑到洁白的面包瓤上，就像看一场严肃默剧似的。她接着倒了一杯稀奶油，加一点肉豆蔻，撒两勺盐，一点有着温和辣味的黑胡椒，等待搅拌器的工作。

鸡肉和面包打成了糊状，苏简简用勺子舀起肉糊，两把勺子交叉把肉糊滚上几次，形状固定了，扔到滚沸的高汤里。

再切几片白蘑菇和西芹，在最后几分钟扔到锅里煮开。

鸡肉丸子是干净可人的淡黄色，浮在水面上，香气冉冉地浮在苏简简鼻子上，像勾着根落下的羽毛，惹得人有点儿痒，有点儿馋，旁边还挤着白嫩嫩的蘑菇和翠绿西芹。

棉棉像学生盯着作业似的，认真地盯着盘子里的面包。

看着普通又可口，有层深褐表皮，嵌着大颗果仁的香蕉面包。表皮有种厚重的甜和坚实的嚼劲。

她珍重地咬了一口，香蕉面包的口感像面包又像蛋糕，里面油润而温热，黏稠轻盈的香蕉块儿充盈了口腔，很甜，时不时嚼到微咸的果仁碎，这分咸香更凸出了香蕉浓郁的甜软，仿佛贮满了蜂蜜和阳光。面包的中下层没像表皮撒那么多红糖，口感稍清淡，仍然非常柔软，似容非融地化在舌头上。表皮焦脆甜美，内里微烫而清甜。

他舀了一勺鸡汤，澄澈的茶色汤汁，流在舌上的滋味不似看上去那么清淡。

是融化了洋葱和胡萝卜的柔和甜美，和鸡肉丸子清爽的口感很相配。

他也在别的餐厅吃过肉丸，多半烤过，裹了层层甜咸酱汁，撒了肉松和海苔碎，也很美味，即使囫囵吞下去后喝了一大杯水，打个嗝还是调料的强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