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剧中离元祯渐远的时阅微,蒋延也在此刻转过身去。
他说:“陛下,臣要走了。”
迟未烋接得很慢、很轻:“……朕何时才能不再看你的背影?”
“臣说过,等来年——”
“时阅微,快冬至了。”
“……”
“待你这次得胜归京,带我走,好吗?”
迟未烋问,语速迅疾,似过期不候。
他甚至连敬语都没来得及换。
按剧本,时阅微理应会答,臣到时定会骑一匹无人能及的快马,再给陛下捎一枝开得最好、最早的梅花。
可蒋延却出了戏,斜睨着问他,为什么喉咙那么哑。
“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有点突然,还有点傻。
但迟未烋还是在对完词、对方放下剧本的一刹问了这么一句。
蒋延一怔,旋即笑望过来:“怎么,这是想让我剧透吗?”
迟未烋没接话。
不出半晌,蒋延应:“没有。”
“这两个人的身份太悬殊,追求也不够实际。”他说,“他们逆时代洪流而上,注定会被涨潮淹没。”
“……”
迟未烋倏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蒋延走到床沿坐下,拉他入怀:“听难过了?”
迟未烋把手中被他不自觉攥皱的剧本展开:“……没有。”
“聚少离多,常态而已。”一脸不以为然,蒋延边笑边揶揄,“你应该不会相信这世上有童话吧?”
迟未烋说:“我没听过童话。”
他只是爱做梦,还总会醒。
“就是一些骗小孩的故事。”蒋延说,“都是假的。”
“比如?”
“比如,你想表白的那天,你暗恋的人恰好对你说了‘喜欢你’。”
……
“其实元祯这个角色很适合你。”
蒋延说出这句话时,迟未烋满脑子都是不属于他的那三个字——
喜欢你。
回神,迟未烋问,为什么。
蒋延说,韩霜太年轻,你眼里有他没有的东西。
最终,这个人用“天赋”给一切下了定义。
他还说,如果我们不认识,我一定会在见面的第一眼就签你。
“怎么感觉跟我断了你前程似的……”
说着说着,蒋延便开始忍俊不禁。
迟未烋也想笑,却没能牵动唇角。
他真的不难过,只是在那个人的怀里溺得太深。
无力。
次日,家。
久违。
迟未烋在推门而入的一霎看见了一捧花。
向日葵,金黄,像七月掠过天际的流光和高悬的骄阳。
迟未烋一愣,回眸便望进倚在门边的蒋延沉沉地笑起来。
他说,送你的。
迟未烋有点讷:“为什么?”
“这哪用什么理由。”蒋延带上门,想了想道,“那就当庆祝你出院吧。”
很轻地应了声“谢谢”,迟未烋脱了鞋匆匆跑去客厅捧花。
他的腿脚还不太利索,蒋延趿着拖鞋轻松跟上:“这么急做什么?”
迟未烋说:“我想找东西装花。”
“没必要吧。”蒋延说,“反正也活不了几天。”
“……没关系。”迟未烋垂眸,望着一滴露珠从怀中花的叶瓣缓缓滑,“我来养。”
蒋延睨向他:“喜欢啊?”
迟未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