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纵容家戚强占田地、草菅人命的门风?”

“是为扶嫡系草包,科举舞弊的门风?”

“抑或是今上潜龙、四子夺嫡时,私自倒卖军备粮草的门风?”

邱晴云听到阮烟罗说的话后脸色一白,她胸脯不断起伏,少顷过后才开口:“你,这些事你都是从何处知晓的?”

这里头随便一个揪出来,轻则罢官连坐,重则株连。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庶女,怎会知道如此多的家丑秘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娘子,生在阮府是我运道不好,当初瞎了眼蒙了心,半分荣华富贵未享到不说,反倒最后还被入了奴籍。您对我并无生养之恩,微薄的情意也在你的那一掌中算是断了,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能走多远都算是我们自己的命,保重吧。”

阮烟罗说得这话不卑不亢,一双凤眸里无悲无喜,反倒让邱晴云看得心底发慌,一番话说完,邱晴云仍站在原地。

阮烟罗见状又凑近了邱晴云耳畔,神色与方才一派凛然清醒的模样不同,仿佛是办了坏事却愈加恃宠而骄的狸奴,轻声道:“至于失宠一事,恐怕要让大娘子失望了。罗罗可与大娘子一赌,三日内,他定会亲自来这军妓营请我出去。”

“毕竟罗罗也如大娘子所言,是个卑贱的姨娘种,勾引男人不过探囊取物不是?”

“阮烟罗!”邱晴云十指微屈作爪状朝阮烟罗扑去,试图要撕花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可阮烟罗早有防备,早一步退下了身子,邱晴云一掌拍到木柱上反倒折了指甲,鲜血汨汨而下。

“娘!”锦绣两姐妹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邱晴云,阮烟锦火气难耐,“罗妹妹你有没有心?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就算你从小不曾受过父母疼爱,可你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父亲一样一样挣来的?”

“是啊罗妹妹,你将我们救出去好不好?”阮烟绣也扑了上来,泪眼汪汪,“我们可是一家人啊!就算平日里有什么龃龉,可毕竟有骨肉亲情在,这点你便是拿火烧不毁、拿刀也割不断的呀!”

阮烟罗点了点头,笑影浅薄甚至有些苦涩,“二位姐姐都是在宠爱之下成长起来的明珠,与我这般的草芥自然不同。大娘子也许对你们来说,是慈爱有加的良母,可对我来说却无异于虎豹豺狼,就差她不能将我生吃入腹。”

“我在阮家的根,早在十年前燕京夜色见红的廿二日,随着那场纷扬的大雪,同姨娘的骨灰一起洒向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