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有倾吐的欲望。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望着窗外虚无的一点,喃喃起来。
“我母后,是个很温柔的人。她……笑起来很温柔,说起话来……也很温柔。”
他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眼中却似有薄雾。
“她素来喜静,我便没让人去打扰……”
见他愈陷苦痛,顾舒容忍不住出声打断。
“殿下,人活着的时候,肉身是神灵的依附。人去世了,肉身就是神灵的禁锢。所以……别难过了。”
“有一个地方的人,他们死后都不葬在棺材里,而是火化。妾不知道该怎样跟殿下说这个地方,但妾发誓,这是真话。”
她说着便立起三根手指,举在头上。
“我顾舒容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假话,天打雷劈。”
她说的太快,他都没来的及堵住她的嘴。
他不喜听她说不好的话。
他本觉得荒谬,但见她此刻的信誓旦旦,竟觉得或许真有那么一个地方呢。
“我信你。”
她听罢轻轻笑开,像晕开的霞光。
看着她此时的笑颜,他心有波澜。
此次他被稷王抓住软肋,慌乱中伏,几是灭顶之灾。
他前些日子听着林肃的禀告,于只言片语间去窥见那日的惊险。无法想象,若是那日稷王进府在那么隐秘之处搜到龙袍会是什么后果。
还好,他偶尔踉跄时,还有她。
他这一生牵涉遇见过很多人。有些在他身前,那是他的敌人,他的战场。有些,在他身后,那是他的跟随者,或者是,猝不及防要捅他一刀的人。
可唯有顾舒容,他觉得,是可以与他比肩而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