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他来到了顾舒容屋里。
他什么都没说,顾舒容好像就知道他来做什么。
顾舒容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坛酒还有两个瓷碗。
酒摆在了几上,他们相对而坐。
“倒是第一次见人给初愈的伤者劝酒。”
顾舒容拔开塞子,替他和自己满上。酒香四溢,令人沉醉。
“是果酒。无妨的。”
她随即弯曲食指,敲了敲那坛子酒。
“喏,妾的其他嫁妆都是父兄给备的。只这几坛子酒,是妾自己备的。如今我分给殿下一些。这酒啊,一定要用碗喝,才有滋味。”
随即又做了个鬼脸,“殿下,可不准告妾的状。这几坛子酒是妾偷偷藏的。要是让言嬷嬷知道了,妾要挨竹板子的。”
上官珩忍不住轻轻摇头笑了笑。
她有意开解,他怎会不知。
他们都是聪慧透彻的人啊。
顾舒容被这笑晃着了眼睛,他那冰冷的脸,笑起来也是极好看的,像初春乍裂的冰,阳光摇动在水波里。
顾舒容举起瓷碗,示意他举杯,瓷碗轻碰的声音,在这样的寂静的秋夜里格外清脆悦耳。
他们皆是一饮而尽。
“这世上,有人面对苦痛,可以大哭一场。有人沉溺于伤痛,可以寻人倾诉。如果这两者皆不可,就付诸于酒吧。”
她自顾自地说着给自己又倒了一碗,又给上官珩满上了。
“妾其实不喜欢饮酒。无论是浓烈的烧酒,还是清淡的果酒,入口时,总是有些涩意。但妾喜欢酒酌喉咙的感觉,自喉入腑,炽烈的酒气仿佛真的把那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愁苦给涤荡开了。”
上官珩学着她说的样子去咂摸了下。
隐约间似有些愁雾在渐渐消隐。
只不过,解愁的不是酒,而是对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