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道:“我在听。”
宋姣终于规划好了措辞,她对许今朝说:“我爸他不太……喜欢你,他恨许博扬,连带着恨和许博扬相关的很多人。”
这是宋姣第一次正面与许今朝谈起两家人之间的怨怼。
实际上她自己或许也恨许博扬,只不过过去与许家人接触时,她大脑里掌控情感的区域还大半牢牢锁着。
宋姣从前更多思考现实相关的问题。
比如她应当如何自保,如何留住唯一家人的性命,以后该怎么脱身,以及其他更微小的细节,比方怎么拒绝[许今朝]明天的午餐邀请?
这对她而言是正常且舒适的思维方式,心里有厌恶,但不至于像父亲那么恨,甚至恨到发疯。
现在她逐渐体验到了寻常人的七情六欲,擦亮回忆中蒙尘的灰暗画面,让一个个人、一件件事变鲜活。
过往只能放映黑白的记忆胶卷投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美丽光彩,也让她能看清楚对比而出的大片伤痛阴影。
一切混沌未分时,她还不甚明白父亲为什么日渐憔悴癫狂,也不过分担忧父亲与许今朝未来的相处,认为总会有办法解决。
宋姣眼下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自信。
只需要代入想一想,假如许今朝也变成废铁中的血肉,她们的孩子要被迫锁进高墙内受折磨,宋姣就骤然明白父亲为何疯狂了。
仅仅在脑海发生的设想,就足够宋姣恨到指尖发麻,双眼胀痛,这是带给她无微不至关爱的人,是教会她怎么看世界的人,是她愿意真诚向上天祈求换对方健康快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