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明白他的这番剖白并不容易。

“我仔细想过了,我也知道你说话是真的。”

“我明白父亲是有苦衷。”

“只是在那一刻,我听见你们的对话,我脑子里抑制不住地羞愤……”

“我觉得……我在你眼里似乎很脆弱。”

“我希望自己永远是坚定不移的、胸有成竹的,而不是一个凄惶无助的…可怜人。”

关沐雪终于开口了:“我从未觉得你可怜。”

粱文述讲这一番话很吃力,耳根都红透了,但眼神却不躲闪。

他静静看着她。

“我明白的,谁都有弱点,谁都希望自己在在别人面前是完美的……”

“不,我只是希望我在你面前是完美的。”粱文述接了话。

关沐雪瞥了他一眼,声音又柔了下去。

“你在我心里就是完美的……我不认为梁老爷和你的关系是你的缺憾,那是他的遗憾,他的错误。”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砸开了粱文述心里的门,拉开了一道口子。

将光亮透进那长年累月关闭起来的黑暗空间。

关沐雪飞速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双腿无意识地轻晃着。

她瞧见粱文述的靴子,想起来第一日他们在这水台相见的时候,她吐了一口水在他靴子上。

又想起来那个深夜,她卖力地在水下找他的扳指。

回忆纷至沓来。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就悄悄对他上了心,不是为了任务,也不是因为可怜他。

但粱文述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听见他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么?”

她看见一只飞鸟的倒影略过湖面,风轻轻触碰她的脸颊。

她垂着自己的脑袋,轻轻说:“好。”

那日,他们一直坐到夕阳西下,光晕将他们二人笼罩在另一个世界里。

他给她讲起他的小时候,告诉她那些孤独难堪的岁月他是如何度过的。

也给她讲笑话,讲乐和与下人们一起送给他的那块玉佩。

他对她知无不言,无话不谈。

他找到了他可以无条件依赖停歇的那个港口。

他是孤舟无奈远行客,她就是那星空里永远指明方向的北斗七星。

他不用再惧怕暴露自己的软弱,因为她从未可怜过他。

*

过了一日,关沐雪在屋子里绣着荷包。

符珍走了过来。

“哟,丫头还学会绣东西了?让为娘瞧瞧。”

关沐雪递了过去,符珍看出来打的样子是一株并蒂莲。

说:“我还以为我闺女给我做的呢,原来是给心上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