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跳马说你是不得已才顺着舆论当了彭格列的十代目夫人吧。”他道,“我以为像你这样的情况不会太重视家族怎么样。”
葵看着他——然后不知是何种场景浮现眼前,那女孩在这座冷寂的基地里有些害羞地笑了。
“嗯……一开始确实觉得很没有道理。”她的视线移到了空空如也的一处、似乎在勾勒着什么,“但是大家对我都很好、而且非常照顾我——阿纲还救了我好几次、还很温柔地带我到他的家里过新年、居然还因为回来了而又见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大哥呢。感觉就像奇迹似的——我会遇见大家应该也是一种奇迹吧。”
“我……真的觉得跟阿纲,嗯,跟阿纲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
她轻轻道。
“我想再跟大家在一起。想跟大家一起吃饭、出门、开心地聊天,就算是冬天也觉得很暖和……”
“我可能再也没法回我的家了,所以我要保护阿纲和大家的家——我想要尽我所能地保护彭格列家族的各位。虽然我什么都做不好,但是我想尽可能地做些什么……!”
看着那位年轻的彭格列夫人抿着嘴、低头抱着白魔咒的制服开始研究怎么样才能正确地穿好——他站起身来,扳下那上边先前结成的冰霜(由于连着伤口而略微有些刺痛——寒冷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不至于疼到受不了)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
——随后那件外套在他罩在了葵的头上。雪白的外套携着毛绒自她深色的发顶垂落下来,杰拉洛没意料到会是这样的效果。
葵睁了睁眼睛:“咦!?杰拉洛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撑不起来那套制服。把这件穿上,不然很容易被发现的。”杰拉洛顿了半晌才把他的本意说出来——这的确是他的本意,毕竟这女人对他而言算是娇小了,对比他先前解决的那些家伙亦然、不多穿些衣物的话根本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似的、实在太明显了。
(又小只又纤细,那座极东小岛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因他那句解释有些不明确而略微歪头地朝他看来,雪白的衣料垂下、米棕的毛领恰好在她的额前,而她深色的眼睛在绒毛的浅浅阴影下看着他、先前自眼中流出的血被她抹得只余下一些嫣红。就像来自极冬之地——某种无垢纯白、略点红妆的仪式。
这时候他还没见过白无垢——那是要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在彭格列的十代目与十代目夫人举行那场相对意大利那次规模小很多、但只有真正的亲友才受邀参与、对他们而言这才是真正缔结了婚誓的神前婚礼上才第一次见到。假若他这时能够意识到面前的椎名葵的姿态是恰好与未来的那个因精心打扮过——因那些并不遥远的复杂且深邃的经历、那些进退维谷的舍弃与接受、降临的某物、她自己与那人共享的爱意与喜悦,而显得格外美丽、容光焕发、温顺柔美而又透露着些许妩媚的花嫁有所影叠、到底衔成了圆环的话,或许他就能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时感到心旌摇曳、为什么一阵浅浅却不会被忽视的柔情会忽地涌上心头。
时间明明很短,但是突然就足够——即便是若干年后,杰拉洛也无从理解这种心情到底出自何方、被什么所扬起,明明所处的是如此困境。就像对世界而言并不那么重要的小奇迹,但终究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
如今二十五岁的杰拉洛只是近乎没头没脑对葵说:“……你是个好女人。”随后移开视线、开始整理自己手上那套白魔咒制服。
不知为何被夸了一句——或许是因为自己对他问题的回答让他觉得值得夸赞?(倒也的确如此)——的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就只好把那件白色的(有着冰雪的味道的)外套从头上取下来、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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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阿纲一行人从通风管侵入,期间莱姆下定决心尽力不与幻骑士正面对抗、以减少对自己早已从内部开始腐朽的身体的伤害——而在他们即将遁出通风管时,梅洛尼基地配置的镭射枪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他们发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