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茕笑而不语,与之对视,不闪不避。
谢汝:“……”
她从袋中取出一根银针,“失礼了。”她将银针扎进穴道,观察孟茕的表情。
“胸口的滞闷感有无减轻?”
“有。”
谢汝施了一番针,对他的情况又有了些了解。她将针具卷了回去,低着头,看着自己药箱,若有所思。
虽棘手,但也不算毫无可能。
她翻阅了医书,来时已经有了猜测,此时印证了猜想,倒也不算出乎意料。只是书籍是残卷,记载这病症的救治方子不全,上面只说这病乃是常年奔波、劳心伤神所致。
这种病在数百年的战乱时倒常有发生,百年前那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哀鸿遍野,流民风餐露宿、颠沛流离是常有的事。
不好治,也没什么条件治,因此死于此病的人也不少见,只不过近百年来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好了,已经少有人会得这种病了。
这病最难办的,还是在于拖的时日太久。
“公子去过鹤州?”
谢汝想起来这几年鹤州的洪灾,倒有可能诱发此病,但时间上也不对,孟茕这病少说也有十年了。
孟茕摇头,“未曾去过。”
“罢了。”
管他缘由做什么呢,这病比沈长寄的心疾可是好解决多了。
孟茕笑了下,又咳了声,虚弱道,“在下行将就木,人命危浅,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谢汝问道:“谁说你病入膏肓了?”
孟茕语塞,只垂着眼睛,清冷的侧颜透露出几分脆弱。
“在下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愿拖累旁人,夫人好心,在下心领,多谢。”
谢汝收了东西,拎着药箱站起身。
“孙思邈先生的《千金方》里有句话——‘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公子莫要轻贱自己的生命,病,我一定会尽力救治。”
她声音有些冷,好像对他自暴自弃的态度颇有微词。
她说一定会救他时,眼里有光,叫人不由得便想信任她。
孟茕看着谢汝走神的功夫,谢汝看了自家夫君一眼。
“我先去配药了。”她勾了一下对方的手指,拎着药箱先离开了。
沈长寄一直注视着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拱门,才收回视线,温柔褪去,冷意缓缓漫了出来。
“孟公子不远万里来到京城,沈某有失远迎。”沈长寄眼神锐利,他将剑抽出,指向孟茕。
“或许我该称呼你,玹先生。”
他说着,墙头跳下来数名护卫,皆身穿铠甲,手执刀剑。
寒光凛凛的剑指着孟茕,他面不改色,依旧温和地笑着。
“沈大人。”孟茕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袍,站起身来,温文尔雅地揖手,“久仰了。”
沈长寄眼神极冷,语气寡淡,“先生乃是西戎的肱骨和栋梁,贸然闯入我大轩地界,意欲何为?”
院中的气氛剑拔弩张,孟茕好似察觉不到一般,他仪态从容,此刻还能微微笑着,手负在背后,信步闲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