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乱说,你与她不同。”

沈贵妃之狠毒,在于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不惜以亲骨肉之躯去换取宠爱,换取儿子的未来。

而沈长寄,从来不会因一己之利,去祸害旁人。

“我的狠毒不在她之下,阿汝,我并非心胸豁达之人,沈家大公子的死,确实是我算计的结果。”

柳愫灵曾与她说过,沈大公子奸杀八人,那对双胞胎中的妹妹听说是首辅大人送到大公子手里钓鱼用的。

此刻他亲自承认了。

谢汝笑了笑,“如若没有你,那个妹妹也会去报仇,极可能直到她枉死也不能讨回公道,是你帮了她。至于大公子,那亦是他咎由自取。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有仇便要报仇,一个也不能放过。”

他的生母死在沈家人手里,这仇她还没忘记。

谢汝说这话时,语气柔柔弱弱的,可说出口的字字句句都带着力量,不仅是在安抚他,也是在提醒自己,前世之仇莫要忘记。

“曾经欺你辱你之人,你都不要放过他们。”她说。

女子一双雾蒙蒙的润眸,好似一汪清泉,清澈又明亮的眼中含着认真的爱意。

她的脸庞映在他的瞳仁深处,男人的眼底渐渐染上笑意。

心尖微微泛麻,似是被人用手指轻轻揪起。心跳剧烈,浑身的血都滚烫。

万籁俱静的深夜,彼此相拥,唇齿交缠,真心交付真心,彼此毫无保留。

临近子夜,初七就要过去了。

这是她与他度过的第三个初七的夜晚,沈长寄几乎可以确认,他的心疾只她可医。那并不是什么虚妄的心理暗示,他的身体告诉他,确实如此。

贺离之穷极毕生所学,也无法看透他这病的古怪,谁能想到,医他的药是个姑娘呢。

沈长寄望着膝上熟睡的女子,不由得想起关于前世的那个梦。

这么久了,他也只反复梦到死前的那一刻。

她穿着嫁衣,通身都是艳红色的,若不是手下的触感濡湿,叫人很难分清那究竟是布料的颜色还是血的痕迹。

只是她究竟要嫁何人,最后在途中将他们伏击的究竟是山间匪徒还是有人别有预谋……

沈长寄垂手摸了摸女子的长发,牵住她的手,背靠着软榻,慢慢陷入了沉睡。

又做了梦,却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血色。

他看到自己置身于沈家的府邸,不是他自己的府,而是国舅府。

可他明明早在十六岁时便离府独居了,这数年间他一次都未在踏足过这里。

沈长寄掩下疑虑。

梦中的“他”正在游廊下仓慌地奔走,“他”踉踉跄跄地到了正院,看到了沈家大公子与沈国舅正相谈甚欢。

怎么回事,大公子不是死了吗,这是哪一年,难不成是十六岁之前?

“父亲!我看到广宁侯府在筹备喜事,是……是谁……”

这是“他”在说话,可说话的声音却与现在有些不同,听上去有些清亮,还有些天真在里头。

沈国舅冷哼了声,“便是你那位心上人。”

“他”摇摇欲坠,“您不是说好,替我求亲?!”

“六弟,一女子罢了,玩玩即可,怎能当真?”大公子笑得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