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的嬷嬷垂着头,不敢说话。
沈贵妃又恨恨地瞪了一眼沈长寄,男子只静默地喝酒,也不与人攀谈,更不愿施舍给旁人半个眼神。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腔的烦躁,提起繁复华丽的宫裙,走到皇后面前跪下,“小公主该睡了,臣妾先行告退。”
皇后笑着点头,“妹妹且去吧。”
沈贵妃垂下眼,敛下眸中的冷意,先行回宫。
成宣帝久久不来,周围便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在这大日子里拖住他。
沈长寄敛着眸,对周遭的议论置若罔闻。
他身边总好似有一圈冷森森的寒气,叫人不敢靠近。原先他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世家公子在交谈,但过了会,那些公子便默契地远离。
唯有敬义侯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沈大人。”年过半百的敬义侯走到沈长寄面前,不顾自己的身份,对一小辈鞠了一躬。
沈长寄站起身,错开一步,并未担下他的礼。
“多谢沈大人帮我儿……”敬义侯顿了下,声音有些抖,“帮我儿洗脱冤屈,查明真凶,还他公道。”
敬义侯闭门许久,才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今日来此一为散心,二为亲自与沈长寄说一声谢。
“侯爷言重,本官职责所在。”沈长寄淡淡道,“令公子被人诓骗,他亦是案子的受害者,昭雪冤情乃是理所应当。”
敬义侯见他如此说,便不再坚持,敬了他一杯酒。
在罗期兴刚刚被捕,案子才有些眉目时,沈长寄主动上了门,与敬义侯在书房内谈了两个时辰。
沈长寄说,冯明涛发现自己被罗期兴与罗诫父子利用时,按捺住了对峙与翻脸的冲动,因为他发现了这对父子的真正目标是敬义侯。
“令公子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他为了侯爷,明知不敌却仍选择与对方斗智。”沈长寄曾直言道。
斗是斗不过的,但冯明涛为破案留下了关键证据,功不可没。
敬义侯听闻此话,更加难过。他从小溺爱冯明涛太过,将他养成了个纨绔,人傻到轻而易举便踏入了敌人的诡计中。
沈长寄那日上门,直截了当地问敬义侯:“罗家对侯爷如此费尽心机,您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冒如此大的险,也要将您拖入同一阵营。”
那时还未查明罗期兴与西戎有关。
当时敬义侯沉默了。
而如今,在万寿节宴席上,敬义侯道:“沈大人,借一步说话。”
“在此便可。”
敬义侯微怔,点点头,“也是,避人耳目倒显可疑。”
他亦听说陛下已对首辅不满,突然有些后悔方才的提议,他险些将首辅大人害了。
他顾虑人多眼杂,压低了声音,“我思来想去一月有余,姓罗的或许是看重我手上的旧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