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宁笑笑:“谁知道呢。”
康主任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本来还以为,蔡婶也是被仙娘娘忽悠瘸的人员之一,还想着等揭穿骗子骗局后好让蔡婶幡然醒悟呢,可是搞了半天,原来人家就是同伙诈骗来的啊!!!
这还翻什么然,醒什么悟!康主任现在只想去揭穿蔡婶跟仙娘娘合力出演的骗局!
但是褚宁却适时地拦住他,叫他别冲动,最好先去厕所报个警再说。
康主任听到他说报警二字,还惊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小褚,你们同行之间都是这么赶尽杀绝的吗?”
褚宁:“???”
褚宁冤枉:“我跟她们哪里是什么同行!”
康主任摇头叹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了褚宁一眼,然后借着尿遁暂时离开。
但褚宁却开始原地反思。
他是不是得做点什么,才能康主任切实感受到自己跟这群骗子是不一样的?
……
邹舒兰提着一袋烧鸡,不过十几分钟就赶了回来。
期间,康主任偷偷摸摸去厕所打电话,客厅里只有康母在诚心拜拜,而胡仙怒目圆睁,保持着一派狐狸模样,咧着嘴坐在软垫上,跟蔡婶大眼瞪小眼,嘴角因为长时间龇着都抽搐起来。
至于褚宁,则是看着某只人类幼崽的魂魄,从抱着亲爹大腿回家后,就一直在客厅里兴奋地四处乱窜,完全没有回归本体的意向。
不过,不回就不回吧,也省得便宜了来康家骗钱的仙娘娘跟蔡婶。
“胡仙要吃多少?楼下烤鸡店就剩这么些,都被我买来了。”邹舒兰打开袋子,露出里面的烤鸡,足足有十几只!偏偏她不知胡仙胃口,有些拿不定主意。
蔡婶见状,脸色一绿,想说够了够了,可褚宁就仿佛跟她作对似的,总是快她一步,意有所指地说道:“仙家都是辟五谷的,哪有什么饥饱?这胡仙能吃多少,当然是看她要帮仙娘娘镇守此地多久了。”
邹舒兰闻言,顿时觉得颇有道理,于是将袋子一撕,拿出案板将烤鸡都摆上去,满心敬畏地摆到胡仙面前:“胡仙请用。”
扮作胡仙的黄脸女人:“……”她吃!
让褚宁说,这人啊,敢出来招摇撞骗,还都挺拼的。
只见半小时过去,众人盯着黄脸女人抱着第五只烤鸡使劲吞吃啃咽,就连康母都不自觉地捂了捂胃部——光是看都有够撑得慌了!
偏偏,邹舒兰还担忧说:“不然我再去买十只回来供奉胡仙?”
话音刚落,黄脸女人便没忍住,打了个声音颇为响亮的饱嗝:“!”
邹舒兰迟疑道:“仙家也会打饱嗝啊?”
黄脸女人忍受不了了,忽然就扔下烤鸡,浑身过电一样地抽搐两下,竟是一脚踹翻了那烤鸡案板,一改狐狸习性的做派,重新变回到了五心朝天的打坐状态。
“呜嘛拉嘛哄,灵神归位!”
她嘴里一阵含糊念词,脸色陡然涨红后又变成虚弱苍白,额间突冒淋漓汗水,瞳孔微突,看着宛如刚从炼狱里爬出来一般。
蔡婶激动道:“是仙娘娘回来了!”
康母愣了愣,随即大喜,连声问:“那,那文弘的魂呢?”
“自然也回来了。”黄脸女人大喘口气,渐渐恢复正常表情。她对着昏睡中的小孩又是一阵念叨后,一抹额间汗水后说,“恶鬼已被我擒获在地下,你家幼子的魂魄也已在送回路上,明日一早便能清醒过来。”
邹舒兰激动道:“真的吗?文弘明早就能醒了?”
黄脸女人收起摇铃,却不作答,只是皱眉看了眼地上的烤鸡,突然变了表情,脸色十分难看道:“难道我离魂下地时,你们便给胡仙供奉这等凡俗之物?!”
邹舒兰愣了愣:“仙娘娘,这些烤鸡不都是胡仙爱吃的吗?”
黄脸女人冷脸呵斥道:“荒唐!胡仙乃是正经仙家,又怎会贪这种口舌之欲!”
邹舒兰却坚持道:“哎,可我明明看她吃的挺高兴。”
毕竟,半个小时能啃五只鸡,这不是真爱绝对吃不下那么多啊!
黄脸女人脸皮抽搐几下,又道:“总之,你们这是对胡仙的大不敬,会遭胡仙报复的。”
康母一听,着急了:“那,那仙娘娘,这要怎么补救啊?”
黄脸女人见状,微微眯了眯眼,随后故作高深道:“供银钱八万,我自去向胡仙告罪讨饶,必不会让胡仙纠缠于你家。”
康母想都不想就要答应,却被康主任拦住,问道:“若是胡仙报复,我家又能怎样?”
黄脸女人瞥他一眼,道:“自然是家宅不宁,妻离子散。”
康主任点点头,说:“好。”
黄脸女人听到这个“好”字,以为是事成,康家松口准备给钱了,可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几秒,就听康主任偏头看向身边的青年,问:“录音录好了吗?”
褚宁点头,摇摇手机,微微一笑道:“嗯,证据都在了!”
午休过后,两人去到申请处填写申请表。
值班的审核人员是助学社的社员,今年刚入学的大一新生,还没吃过去年他们学校里鼎鼎有名的豪门抱错瓜。
“因突发车祸意外产生巨额医疗费用,负债百万……”
社员值班几天,就没见过这么惨的,向褚宁投去同情的目光。
褚宁与社员对视,问:“同学我合格吗?”
社员:“合格合格。”
社员看过资料就很快确认眼前青年确实符合申请条例。
他怜爱地把创意集市a区靠右的一个好位置爽快划给褚宁,并好心告知创意集市将在七天后开市,需要他尽快置办好个人摊位。
谢过助学社员,褚宁对着加盖了红章的申请单,沉思再三,决定在创意集市上开一个卜卦摊位。
他做好打算,行动也快,趁着下午空闲,他跟褚明明分开,接连跑了两趟在桐城当地有名的跳蚤市场,从一个瞎眼算命的那里淘到一块印着八卦图的黑白布幡,然后又去了香烛店,跟老板讨价还价买了一批朱砂跟黄符纸。
买完之后天色不早,褚宁回到家,祭起香案,从客厅里翻出一支褚明明许久不用的开叉毛笔,沾了朱砂就开始画符。
隔世后的褚宁还是第一次动笔,他许久未碰,一时手痒,不知不觉一小时过去,桌上便摆满了几十张墨迹未干的新鲜符箓。
一口气把手头的符纸全部画完,褚宁神清气爽。放松肩膀的空隙,他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给赵可心,并留言:“六甲神符画好了,明天可以带给你。”
赵可心恰好在宿舍敷面膜。
她收到消息,点开图片一看,只见所及之处,满桌放的都是自己看不懂的鬼画符。
赵可心:……
她、她好像有点晕符。
赵可心吞了口口水,打字问:“这个符拿到后要怎么用啊?”
褚宁:“随身携带即可,忌用水沾湿。”
赵可心盯着这堆鬼画符一样的符纸,看了半天,又问:“照片里的都是六甲神符吗?我不能不能选一张好看的要!”
褚宁隔着屏幕表情一阵无语:“……”
同学,你以为符箓是扣扣秀,还自带多款皮肤背景,任君挑选吗?
不过吧,他也倒还挺好奇赵可心看上了哪张符,便问:“你觉得哪张最好看?”
赵可心很快回复:“左数第二张。”
褚宁找到对应符箓,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这张是清心符,有凝神静气的作用,赵同学最近如果有什么考试或者论文答辩,需要集中精神的,倒是可以用到它。”
“如果你喜欢,”褚宁慢吞吞打字,“我可以送你几张。”
后面几个字还没打完,赵可心就迅速回复:“这个就算啦。”
褚宁:“……好。”
上过一回当,赵可心的心理防线拉的很高。
毕竟是受主流唯物主义思想教育长大,之前虽然撞见鬼公交,人生观受到巨大冲击,但中途被吓晕的也是她。至于后面怎么脱困逃离,赵可心还是通过褚明明的复述才了解了大概经过。
她或许愿意相信褚宁真有些过人之处,但具体到褚宁的本事有多少,却不敢肯定。
况且她前脚才被神婆坑骗,眼下对玄学高手在民间还保持观望态度,之所以肯买褚宁手里的“神符”,也不过是想给自己买个安心。
再多……
肯定是不可能了。
清心符送不出去,褚宁也不强求,跟赵可心确定好明天取符的时间,就又拿起毛笔,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批量产符。
……
从褚明明那里拿到符箓后,赵可心的生活逐渐回到正轨。
又过几天,赵可心跟室友兼闺蜜苏夏青约好出门逛夜市。逛到一半,苏夏青提起夜市上有条小巷子里新开了家网红奶茶店,就想去拍照打卡。
两人照着地图导航找了半天,在夜市周围绕了三四条路,最后停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黑的旧巷子前。
巷子很窄,是夹在两座矮墙间的一道土巷,昏暗的光打在巷子边缘,隐约可见地上铺得不太平整的青石板路。
赵可心对前段时间的经历还阴影残存,赶忙拉住闺蜜道:“这巷子怪黑的,要不咱们白天再去打卡吧?”
苏夏青却不以为然,只当是赵可心胆小,搂着赵可心的胳膊说:“哎呀,这都快到店门口了,摸黑走两步怎么了?”
她说着,用手机往前照了照,还能看到巷子尽头有店铺亮着光,肯定就是她们要找的网红奶茶店。
“走啦走啦。”
苏夏青拉着赵可心往前走,边走边念叨说她已经跟男友提前炫耀过自己要去喝这家店的奶茶,还说好待会儿要给男友拍奶茶照,接着又开玩笑,调侃赵可心就是单身久了,缺乏被男友保护的安全感,才会连走个夜路都要战战兢兢。
赵可心:“……”扎心了姐妹。
摆脱不了闺蜜打卡的强烈愿望,赵可心没法拒绝,只能跟苏夏青一起。
两人走在满是偏僻寂静的小巷子里,刚开始还说说笑笑,可将近走了一分多钟,眼前仍是漆黑一团,赵可心就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来。
突然,苏夏青停下脚步,心底渐渐升起一阵焦虑:“这条路怎么那么长?这奶茶店选址也太偏了吧。”
听到闺蜜抱怨,赵可心却不敢停,扯了下苏夏青的袖子,小声吸气:“别说了,咱们快点走吧。”
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走,两个女孩谁也不敢出声,可就这么猛冲了一会儿,苏夏青抬起头,却惊恐地发现,她们还是没有从巷子里走出去!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条路有那么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