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则也有些拿不定圣上的心意,他半启门扉,悄悄向内瞧了一眼。
昏黄灯光之下,云氏跪坐在官家面前的小凳上,而皇帝微微俯身去将她头上的牡丹扶正,神情虽然温和,却又有几分无奈。
他心下了然,又轻手轻脚地将门掩好,袖着手倚在朱红的柱子上安抚几名随过来的内侍,“官家醉酒,难免身上倦乏,恐怕还得有一段时候才要唤人。”
女子断断续续的哭泣遮挡了江宜则掩门的吱呀声,外面都是福宁殿的内侍,皇帝纵然是听到了,此刻也不大会去留心几名都知的动静。
他在后宫上一向不会花过多的心思,嫔妃们也从来没有像她这般娇气,受了皇帝斥责多是恭敬谢恩,很少会如她这般容易被吓哭的。
“朕何曾这样说过,”圣上瞧她哭得可怜,不免有些头疼,“你哪里来的这许多委屈?”
“那官家是觉得我比她们都强的,对么?”
不知道是酒后更容易叫人失去敬畏心,还是她原本就这样爱得寸进尺,非要求一个明白,圣上俯看她仰起的脸颊,无奈道:“怎么将妆都哭得湿了。”
她的口脂尚好,可眼尾的妆已经全然不见了,云滢没有菱花镜,只当自己如今变作了花脸,连忙用丝质的披帛遮掩住自己的脸颊,却又听皇帝取笑道:“哭得这样一干二净,倒是将卸妆的工夫都省了。”
“官家取笑我。”丝帛重新垂落到了地上,云滢闷闷道:“您都不说我好与不好,肯定是我不好了。”
“你难道不该笑么,”圣上看她沮丧的模样颇觉好笑,她醉后太容易变脸,说起话来也没个章法,不值得自己白费口舌与她来争意气,“你好与不好自己是最清楚的,何须为了别人一句言语伤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