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天才学生让唯一的老师爱不释手的同时，也开始暗自感到心惊。

这种感觉，在女孩身体能力渐长的第二年里逐渐加重。

这一年，他的行动目标主要分布在欧洲，他带学生偷渡移居的同时也给予了她一定程度上的自由，而对老师称得上言听计从的她果然没让他失望，从未有过试图逃跑或者联络警方的举动，只是全心全意地跟随在他身侧。

然而，这一年的课程内容也专业了许多，包括但不限于备用假.证的制作渠道，关于暗杀的多种方式，意外死的三十种营造法，潜入刺杀的计划演习等等。

学生的表现虽仍一如既往的优秀，但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满腔的暴力冲动寻得了释放口，她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狠厉起来。

尤其是后几次带她去任务现场观摩时，小小的女孩蹲在地上看着任务对象的瞳孔逐渐扩散，最后抬眼朝杀手脖颈处瞥去的眼神让仍在回味余韵的杀手心头一跳。

他一手教出的小鬼竟然让他隐隐有了一种被威胁的感觉。

即便他曾为此教训过她无数次，女孩仍旧不会收敛杀意，她的眼神不仅越发露骨，神情中的凶狠扭曲也越来越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格拉帕麻了。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不是要憋不住先弑师练手，就是要成为翻版琴酒了。

反正她的表现已经足够出色，技巧与反应能力也成熟到能胜任大量潜入任务的程度，虽然比他预想得还要早，但也是时候把她带回美国，带到那位大人面前了。

“等一下。”

罗西忍不住开口打断：“我们慢慢来。”

“所以你认为他不让你杀人的第二个原因……”他有些艰难地说。

“就是因为他在试图控制，或者提防你成为彻底的变态杀人狂？”

职业杀手试图教导学生不要过分嗜杀，这听起来确实有几分荒诞。

可如果让罗西从专业侧写师的角度来进行分析，他又确实不得不称其为足够明智的教学方针。

犯罪心理学专家从业多年的，抓捕过的各类杀手更是不计其数，绝大多数落网的凶犯所犯下的致命错误中，确实在极大程度上是由于在犯案中留下了具有指向性的特征，或者无法克制冲动加快杀戮频率而手法粗糙，留下了痕迹与线索。

真正“优秀”的犯罪者从某种意义上，或许称得上半个犯罪侧写师。

至少格拉帕这个人，已经展现出对警方侦办流程的极高熟悉度。

可是……

能让这样老练的杀手都生出警惕之心，面前的这个女孩，到底“perform”到了哪种程度呢？

大卫·罗西看着一脸从容的女孩，眼神越发复杂。

“所以，梅芙。”

“你选择在他面前彻底扮演……”他下意识加重了那个词的发音：“……一个反社会，并在近两年半的时间中没有引起丝毫怀疑，是吗？”

“您知道的，即便是反社会，也并不需要表现在脸上时时刻刻张扬自己是变态心理的。”

十岁女孩此刻竟表现得像是半个老练的侧写师，她的话简洁老成，带着对人性的洞察。

“只要他将我认定为同类，即便我有与常人无异的表现，他也会将其认成伪装。”

真是见鬼。

罗西在心中低咒了一句。那个人渣究竟给这孩子造成了多大影响。

“那你后来有机会逃跑时，就没想过联系警方或者fbi吗？”

女孩沉吟片刻：“毕竟我不确定那几次逃跑机会，是不是他故意做放出的破绽。至于联系警方……”

她抬起眼，直直地望向探员。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清楚当年那起案件的细节。”

罗西沉默片刻，扫了眼闪着光的监控摄像头。

“你认为fbi里有内鬼？”

黑发女孩微微一笑：“这次抓捕行动没有完全成功的原因，难道你们就没有丝毫的怀疑和察觉吗？”

将得意门生带到与boss约定好的地点后，格拉帕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只是因为那位大人没有出现，而是他从空气中感受到让他神经紧绷的气味。

他一言不发掏出心爱的左轮，对准了身旁那颗黑色的脑袋。

“你背叛了我。”他说。

老杀手对危险的感知力一如既往的准确，然而这次却晚了太多。

特战小队破窗而入，探员们冲进了房间，瞬息间，所有枪.口都纷纷对准了中央的银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