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真的很恼唐窈,恼她那般为魏衡卖命,恼她那般不顾惜自己。可他自问,若易位处之,却也无法比唐窈做的更好。
心疼会盖过这些气恼。
可他也是肉-体凡胎,生怕自己在气头上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便晾了唐窈三日。
可今日见到唐窈这般模样,才追悔莫及。只恨没早几日将唐窈叫来,这几天,她该有多难熬。
唐窈没有说话,只靠在祁浔肩头。
祁浔在宽慰自己,她怎会不知。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很安稳。从今往后再累再疼都没有关系了,因为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头,还有一个可以埋眼泪的胸膛。
“祁浔,还有一事,我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祁浔打断了唐窈的话,“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做对不起魏衡,对不起南渊的事,但同样的,你也不许再做危害北奕的事。你妹妹那里,我早就派人盯着了,一定把她毫发无伤地带到你身边来。从今往后,从这些纷争里剥离出来,安安心心地待在彼姝堂里,看你的书卷,陪着你的夫君。”
祁浔知道,她过去那些年过的太孤苦了,孤苦到只要别人给她零星半点儿的温暖,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所以即便魏衡想要她的命,她也不想真正报复回去。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可她不是。滴水的恩,她便流尽这身血,拆零这身骨去报。
可真正对你好的人,哪里会舍得你拆骨流血。
这便是唐窈了,慧极愚极,却堪不破人情,甘愿被束,或者说情愿堪不破。
这也就是为什么魏衡这样工于心计的人敢这般重用她一个毫无牵绊之人,因为她的软肋,早就在掌心里捏好了。
祁浔已为她打算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呢。任何话语都太单薄了。唐窈只偎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已不消说旁的话了,祁浔都会明白。
“把脚伸给我。”祁浔一转眼便见唐窈那双赤着的双脚。
“脏。”唐窈缩了缩脚,却见祁浔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伸了出去。
祁浔替她拂了拂脚掌的灰尘,见脚底也没被石子硌伤,这才放心下来。还好彼姝堂离寒歇堂不远。
“唔,痒……”唐窈怕痒,便要缩回脚。
“忍着。”祁浔拽着不肯松手,愤愤道,“为什么不穿鞋袜,要论罪也是我来论,你自己折腾什么。”
唐窈吃痛蹙了一下眉,祁浔这才发觉不对劲,抬起另一只脚便见高肿着的脚踝,才想起那日唐窈为了骗自己故意崴伤了脚。
祁浔抬首要斥责几句,见唐窈秀眉蹙起的模样,话到嘴边终是软了下来,“傻不傻,想骗我背你,说爬累了不就行了,非要崴脚。你让我说你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