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休笑容玩味,“打太极就免了,说些旧事。
“我提亲前一年的科举考试,出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主考官是你,受了委屈的是翎山书院的学子。
“那件事,当初握着人证物证的是陆家,如今是我的人。
“为此,请你做些事情,不过分吧?”
沈肃陡然变色,思忖后却是哼笑一声,“涉事的人得了补偿,如今做官的有之,在国子监的有之。”
“我说了,那些是翎山书院走出去的人。”陆休抖开折扇,摇了摇,“但换言之,你对梁王也该这样理直气壮,可你没有。”
沈肃仍是避重就轻:“从哪儿走出去的人也一样,时过境迁,你所谓受委屈的人还在,得到益处、给他们委屈的人却已不见踪影。不对,还有我。可你能指望我自己跳出来承认?承认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陆休一点儿火气都没有。
不生气,动辄跟这个衣冠禽兽生气,早气死了。
他语气幽凉:“那么,那些不见踪影的人到底去了何处?”
沈肃反问:“难道你要告诉我,人在你手里?原来诗书传家、底蕴最是深厚的陆家,也有本事让几名官员销声匿迹?”
“我办不到,只是恰好识得一些乐于路见不平之人。”陆休取出一张对折起来的笺纸,放在石几上居中的位置,“明日辰时,去这地方看看故人,听说他们过得很不好。”
沈肃惊疑不定地看住他,好半晌,说出口的却是:“那你到底要怎样?当初就用这件事拿捏沈家,这不行那不行,恨不得我们上赶着把女儿嫁给你。口口声声钟情清梧,可你给她的只有难堪!
“别总一副高高在上清高得不行的样子,陆家若是无所图,便不会有那场闹剧!
“清梧死心眼儿,还在等你,你就算不能善待她,也不该这样为难她的父亲!”
听起来是胡搅蛮缠,其实是在打感情牌。
而这样一番话,真的激怒了陆休。他低低地冷笑一声,视线寒凉,使得眸子如鹰隼一般,徐徐道出隐忍太久的话:“陆家有所图?
“陆家根本就瞧不起你这个装腔作势的伪君子,当初我放下非她不娶的话,家族才选择成全,权衡了轻重,安抚那些在科考舞弊中耽搁了前程的人——提亲之后,我才知道这些。
“说白了,家族给我脸,那些人给陆家脸,没你那些脏心思。
“要我入仕,为的是控制住我,让考场舞弊永远被压下去,你再无隐忧,并非认定我是可用之才。
“我与沈大小姐,以你那个自以为是的脑子,像是认定了我一面等她一面与沈家置气?
“多虑了。我对人,只有珍惜与舍弃。”
说到这儿,他伸手将字条收回,起身时笑容冷酷,“你与那些人,私下相见不如公堂对峙。沈大学士,助纣为虐是不能够了,如何应付昔日从犯对你的指证,才是当务之急。”
语毕,阔步走出风亭。
沈肃一张脸早就成了猪肝色,“你……你等等!”说着话,急匆匆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