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那……我听说下午医院附近发生了一起砍人案,是真的吗?”

两名护士又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歹徒已经被抓捕,您不用担心。”

“受伤的人呢?伤得重不重?救回来了没?”

一连串的发问令护士们双双愣住。

“抱歉,伤者正在急救中,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状况。”

焦蕉坐在病床上,紧攥的手掌里满是冷汗。

说不出为什么会这么慌乱,他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站起来,声音微颤地问:“急救室在哪?”

……

焦蕉止不住地想到京市那一晚。

花园酒店里,他打开门,浑身是伤的男人突然倒在他身上。

他从来都被保护得很好,没见过血.腥的场面,也没见过伤得那么重的人。

那天夜里血味又重又难闻,天知道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第二天勉为其难帮人上药,他见到那些狰狞伤口的全貌,拿着药瓶的手都颤了一下。

野男人。

也不知道从哪招惹的,是嫌血太多,不值钱吗?

该多疼啊。

换了他,他早就疼得大哭出来。

可方屿行没喊也没哭,仿佛觉得这就是家常便饭。

呸!哪来的那么多家常便饭。

那伤口都深可见骨了,怎么可能不疼。

疼也不说出来,搞得他根本不知道上药的手法轻了还是重了,只能全凭感觉。

哼,疼死这老男人算了。

“嘶,好冷。”

匆忙从病房里出来,他只随便套了件薄外套,夜风吹过来,他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抚了抚手臂才好一点。

走廊上来来回回走过不少人,坐轮椅的老人、戴口罩的小孩,还有大着肚子的孕夫孕妇。

还有就是头上或者身上缠着绷带的伤患。

他匆匆瞥过一眼,哪个都不是他想找的人。

还有现在匆匆前往的急救室,他甚至也不知道里面正在接受救治的人是不是方屿行。

可他就是想去看看。

想把人抓住,想问人抛下他跑去哪儿野了,为什么又招惹一身伤回来。

也想……让他好好活着。

明明知道事发突然且有些离谱,而且只依据护士们和卫生间那俩人的描述,根本没有办法准确地说那人就是方屿行。

可是他听完以后就是觉得不舒服。

手会不自觉地抖,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地往外冒,还有胸腔里的一颗心,怦怦跳得很快。

离目的地越近,这些反应越强烈。

脑子里也总是止不住地想,那人到底是不是方屿行呢?

应该不是吧。

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频繁抛头露面做危险的事?

可是上一次在京市呢?和谢云的人交易的时候,他不也亲自去的吗?还受伤了。

这次不会也是谢云干的吧?

老男人,也不知道防范或者反击,就甘愿在那儿白白受伤受委屈吗?

刚跟他领完小红本就去做这种危险的事,难道真想让他这么年轻就守寡,想让宝宝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老骗子。

他就是个老骗子。

不是问了要不要共度一生,不是打算好好照顾他和宝宝吗?

骗人。

根本就没有把他和宝宝放在心上,根本就不爱他们。

焦蕉吸了吸鼻子,冷风吹过来,头脑也清醒了一点。

刚才他应该再问问护士们的,或者在厕所的时候就应该把那两个人抓出来多问几句。

哪怕不让透露患者的名字和身份,至少……至少也问一下伤到哪了,到底伤得重不重。

但是他忘记了。

脑子里至今还是一团浆糊,他甚至觉得四肢都不是他的了,他现在就是个只会走路的机器。

“都两个小时了,抢救室的灯还亮着呢?”

“就是说啊,里头的人估计凶多吉少,只能盼上天保佑。”

路人的谈话声传到焦蕉耳朵里,他绷紧了唇,再次加紧脚步。

急救室在走廊的最深处,焦蕉顾及肚子里的小家伙,不敢走得太急,只尽可能将步子迈大。

终于走到目的地,他发现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两排座椅空荡荡的。

他一个人在这儿,倒搞得跟家属似的。

……谁是那老骗子的家属了。

好像也不是,他俩已经领完了小红本。

领了小红本就算家人了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算就算吧,反正……他也没觉得有多么不开心。

所以和他结婚,那老男人是不开心的吗?

开心怎么会抛下他突然消失?为什么又以身试险,为什么……可能受伤严重到要进急救室?

肯定不可能。

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敢抛弃他的。

病房里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方屿行。

他不应该待在这儿的。

对,他应该躺在温暖的被褥里休息,没准等他醒来,那老男人也就回来了。

说服着自己,他慢慢站起来。

可刚迈出一步,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一种想法。

万一这病房的人就是方屿行呢?

他就这么走了,万一方屿行真的受了重伤、真的醒不过来,真的……死了呢?

想到这,他又停下了脚步。

夜风呼呼地吹,焦蕉不停搓着胳膊,心道那老男人到底跑哪儿去了,不知道他冷,不知道滚过来给他披件衣服吗?

他咬着唇瓣,滚烫的泪珠一颗颗落下来。

就当他打算雇一群高手满世界去找那老骗子时,急救室的灯突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