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听说下午医院附近发生了一起砍人案,是真的吗?”
两名护士又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歹徒已经被抓捕,您不用担心。”
“受伤的人呢?伤得重不重?救回来了没?”
一连串的发问令护士们双双愣住。
“抱歉,伤者正在急救中,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状况。”
焦蕉坐在病床上,紧攥的手掌里满是冷汗。
说不出为什么会这么慌乱,他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站起来,声音微颤地问:“急救室在哪?”
……
焦蕉止不住地想到京市那一晚。
花园酒店里,他打开门,浑身是伤的男人突然倒在他身上。
他从来都被保护得很好,没见过血.腥的场面,也没见过伤得那么重的人。
那天夜里血味又重又难闻,天知道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第二天勉为其难帮人上药,他见到那些狰狞伤口的全貌,拿着药瓶的手都颤了一下。
野男人。
也不知道从哪招惹的,是嫌血太多,不值钱吗?
该多疼啊。
换了他,他早就疼得大哭出来。
可方屿行没喊也没哭,仿佛觉得这就是家常便饭。
呸!哪来的那么多家常便饭。
那伤口都深可见骨了,怎么可能不疼。
疼也不说出来,搞得他根本不知道上药的手法轻了还是重了,只能全凭感觉。
哼,疼死这老男人算了。
“嘶,好冷。”
匆忙从病房里出来,他只随便套了件薄外套,夜风吹过来,他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抚了抚手臂才好一点。
走廊上来来回回走过不少人,坐轮椅的老人、戴口罩的小孩,还有大着肚子的孕夫孕妇。
还有就是头上或者身上缠着绷带的伤患。
他匆匆瞥过一眼,哪个都不是他想找的人。
还有现在匆匆前往的急救室,他甚至也不知道里面正在接受救治的人是不是方屿行。
可他就是想去看看。
想把人抓住,想问人抛下他跑去哪儿野了,为什么又招惹一身伤回来。
也想……让他好好活着。
明明知道事发突然且有些离谱,而且只依据护士们和卫生间那俩人的描述,根本没有办法准确地说那人就是方屿行。
可是他听完以后就是觉得不舒服。
手会不自觉地抖,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地往外冒,还有胸腔里的一颗心,怦怦跳得很快。
离目的地越近,这些反应越强烈。
脑子里也总是止不住地想,那人到底是不是方屿行呢?
应该不是吧。
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频繁抛头露面做危险的事?
可是上一次在京市呢?和谢云的人交易的时候,他不也亲自去的吗?还受伤了。
这次不会也是谢云干的吧?
老男人,也不知道防范或者反击,就甘愿在那儿白白受伤受委屈吗?
刚跟他领完小红本就去做这种危险的事,难道真想让他这么年轻就守寡,想让宝宝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老骗子。
他就是个老骗子。
不是问了要不要共度一生,不是打算好好照顾他和宝宝吗?
骗人。
根本就没有把他和宝宝放在心上,根本就不爱他们。
焦蕉吸了吸鼻子,冷风吹过来,头脑也清醒了一点。
刚才他应该再问问护士们的,或者在厕所的时候就应该把那两个人抓出来多问几句。
哪怕不让透露患者的名字和身份,至少……至少也问一下伤到哪了,到底伤得重不重。
但是他忘记了。
脑子里至今还是一团浆糊,他甚至觉得四肢都不是他的了,他现在就是个只会走路的机器。
“都两个小时了,抢救室的灯还亮着呢?”
“就是说啊,里头的人估计凶多吉少,只能盼上天保佑。”
路人的谈话声传到焦蕉耳朵里,他绷紧了唇,再次加紧脚步。
急救室在走廊的最深处,焦蕉顾及肚子里的小家伙,不敢走得太急,只尽可能将步子迈大。
终于走到目的地,他发现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两排座椅空荡荡的。
他一个人在这儿,倒搞得跟家属似的。
……谁是那老骗子的家属了。
好像也不是,他俩已经领完了小红本。
领了小红本就算家人了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算就算吧,反正……他也没觉得有多么不开心。
所以和他结婚,那老男人是不开心的吗?
开心怎么会抛下他突然消失?为什么又以身试险,为什么……可能受伤严重到要进急救室?
肯定不可能。
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敢抛弃他的。
病房里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方屿行。
他不应该待在这儿的。
对,他应该躺在温暖的被褥里休息,没准等他醒来,那老男人也就回来了。
说服着自己,他慢慢站起来。
可刚迈出一步,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一种想法。
万一这病房的人就是方屿行呢?
他就这么走了,万一方屿行真的受了重伤、真的醒不过来,真的……死了呢?
想到这,他又停下了脚步。
夜风呼呼地吹,焦蕉不停搓着胳膊,心道那老男人到底跑哪儿去了,不知道他冷,不知道滚过来给他披件衣服吗?
他咬着唇瓣,滚烫的泪珠一颗颗落下来。
就当他打算雇一群高手满世界去找那老骗子时,急救室的灯突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