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腹阵痛,有下坠感,且呈逐渐加剧的趋势,与饮食不当、肠胃炎症有一定关联,但也不排除有先兆性流产的可能。”
医院病房外,产科医生翻着病历本和检查报告,将有关焦蕉肚子突发阵痛的原因告诉方屿行。
方屿行皱着眉心听完,扭过头,目光落在旁边紧闭的房门。
先兆性流产……
他只知道焦蕉今早吐得很厉害,从卫生间出来时小脸没有一点血色。
难道是因为昨天领证闹到了太晚身体吃不消?还是今天换衣服时着了凉?
他考虑了半天也没有头绪,不免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和父亲有些不称职。
医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你们这是第一胎吧?”
“是”,方屿行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熟睡的焦蕉,眉眼比平时更温柔,“是,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第一胎都容易这样。”
医生推了推眼镜解释,“你们应该也知道,男性怀孕机率低,胎儿也更娇贵,如果不悉心照料保护,出现危险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我明白。”方屿行垂眸点了点头。
医生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再施加什么压力,安慰道:“放心吧,目前胎心正常,胎位也正,只是父体比较虚弱,营养有些跟不上,回头多给做点好吃的补补。”
“另外……”医生翻了翻第二页检查报告说,“你对象肝火比较旺,这对孩子也没什么好处,回头多哄哄,凡事多按着他的意思来,孕期尽量不要让他生气。”
把该叮嘱的叮嘱完,医生就离开去忙别的了,临走时建议方屿行让焦蕉住院观察一两天。
办好住院手续,方屿行在楼梯间给助理发了条消息,叫他去别墅处理一下解雇佣人的事。
没过多久,助理给他发过来一个压缩包。
解压后,里面是一份“豪门那些事儿”吃瓜群的成员名单,还有这个群成立三年以来的所有聊天记录。
2019年7月3日——
【年年有余】:大消息,今天焦家小少爷亲自抱着一大捧红玫瑰送给谢家少爷,两人还一块出去兜了个风。
【草莓布丁】:啊?他们要结婚了?
【年年有余】:呵,还有后续呢,兜完风回来,谢非就趁焦家小少爷不注意把花扔了。
【翠竹】:补充一下,焦家小少爷离开后没多久,谢非就被拍到去秘会情人了。
【草莓布丁】:啊,焦小少爷好惨。
【翠竹】:害,有钱人资本家有什么好共情的?况且圈里人玩得都花,焦家小少爷又长得细皮嫩肉的,指不定跟多少人玩过了。
【年年有余】:+1,怪不得谢非看不上。
2020年11月30日。
【岁岁平安】:奋斗百天,终于当上了方屿行家的保姆,又闲又有钱的工作是真tm爽!
【马大厨】:同意,方先生长年不着家,我这饭都不用怎么做,工资还照开,这样的工作哪儿找啊。
【淋漓】:方先生今天又出差了吧?去哪儿了?
【岁岁平安】:明市,远着呢,一时半会回不来。
【淋漓】:噢,那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
【岁岁平安】:去签合作?不知道,我刚来,不怎么清楚,你咋对他这么好奇?
【淋漓】:哦,我就是觉得他比较神秘,深挖一下没准有大瓜。
【岁岁平安】:大瓜?真的假的?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淋漓】:骗你干啥?你盯他一阵子看看就知道了,有瓜别忘了实时分享到群里哟。
……
从这天的聊天记录开始,方屿行的起居、工作几乎实时都被记录,相当于实时监控。
怪不得……
方屿行讽刺性地冷哼一声,怪不得这两年合作与谈判总是发生各种意外。
除了谢家,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监视他。
也怪他不够谨慎,常年不回家,不仅养出了一帮多嘴多舌的闲人,还纵容了谢家的这些眼睛。
如果今天焦蕉没有教训保姆,他恐怕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谢家的这双眼睛。
他眉眼深暗地联系律师,另一边,也让助理一一调查吃瓜群里这些人,将所有涉事成员依法处理。
尤其是这个昵称为“淋漓”的人,他提醒助理,如果抓到了,先带到他面前。
他倒想看看,谢家养出来的狗……究竟有多忠诚。
焦蕉这几天休息得不太好,今天路上小腹阵痛,额头不停地冒冷汗。
到了医院,医生不知道给他打了什么点滴,没一会儿,痛意减弱,他也慢慢觉得困倦,阖上了眼皮。
再醒来时旁边没人,床头柜上放着只削了一半的苹果。
手机放在他枕边,他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已经不早了。
仔细算算,他居然整整睡了九个小时。
午饭也没吃,不过倒是没怎么觉得饿。
额头出过不少汗,现在黏腻腻的。
他正思考着要不要下床去卫生间洗个脸,门口突然响起脚步声,他以为是方屿行,下意识望过去。
然而并不是。
走进来的人顶着张陌生的脸,不是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然而这人却好像认识他,还用拙劣的演技装出一幅和他很熟的样子。
“焦蕉,听说你怀孕了,我正好在这家医院实习,特地买了水果过来看看你。”
他把篮子里的水果放下,目光落在焦蕉被遮盖的小腹上。
“要是谢非不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我们好歹当过同班同学,虽然后来你成绩太差留了级,不过我们当过一段时间的朋友,又恰巧喜欢上同一个人,还是挺有缘分的对吧?”
他剥了只橘子递给焦蕉,焦蕉看也未看,冷笑一声:“说完了?”
递橘子的那只手猛地一滞。
刚刚几句话带来的信息量足够令焦蕉意识到这陌生人是谁。
夏晚星。
又婊又得意,时时刻刻等着看他的笑话,不放过任何能够嘲讽他的机会,三句话不离谢非。
这几层信息叠加起来,除了夏晚星,焦蕉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今天见到正主,他只能说,这人果然和书里描写得一样讨厌。
他这人一向如此,路遇垃圾,一点也不会掩藏自己的厌恶和嘲讽。
收到来到焦蕉的目光,夏晚星默默将橘子收回去,悠悠道:“我知道你在因为谢非的事怨恨我,但是焦蕉,你应该正视自己,也该放过别人。”
焦蕉听完倒是笑了,假装疑惑地问他:“放过谁啊,你吗?还是另一只垃圾?”
“……垃圾?”这两个字完全挑起了夏晚星的怒火,他站起来,气愤地看向焦蕉。
善意的伪装被他亲手撕碎,他勾起嘴角冷嘲热讽——
“有句话不是叫什么爱之深恨之切吗,可想而知你有多喜欢谢非,不过可惜啊,谢非对你没兴趣,他只会爱我一个。”
“懂”,焦蕉拨弄着手机玩消消乐,偶尔敷衍他一句,“垃圾和垃圾才是天生一对嘛。”
夏晚星见他这副伶牙俐齿又爱搭不理的样子,恼怒之际,脑子里突然响起谢非的话。
就在昨天,他去质问谢非最近还没有和焦蕉有联系,谢非听后,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一边向他承诺一边哄他,而是失魂落魄地说——
“不会了,焦蕉已经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