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裴寂丝毫不肯退,“杨家已经激怒陛下,殿下一日不割舍太子妃,就一日不能与杨家脱开关系,陛下就一日不会原谅殿下,如今陛下不见殿下,亦不准殿下上朝,长此以往,殿下终会失了圣心,沦为弃子,到时候不止是保不住太子妃,就连自身也难保全!”
“好,好,裴寂,孤来问你,若换了是你,会为着父母之命,抛弃毫无过失的结发妻子么?”应琏气怒之下,也顾不得恰当不恰当,只管恨恨地说了下去,“或者说这个你并不能感同身受,那么,孤听说裴舍人一再要你弃了你那个外室,裴寂,你为何不弃?你连一个外室都割舍不下,却敢要孤舍弃太子妃?裴寂,你好大的胆子!”
裴寂没料到他竟会用沈青葙做比,停顿了一下才道:“殿下,臣,臣的确割舍不下她,但是臣有退路,殿下却没有退路。”
他声音低沉,目光深邃:“我等为臣子的,只要改换门庭,犹不失封妻荫子,可一个失了圣心的太子,会有什么结果?”
应琏浑身冰冷,霎时间想起先皇的嫡亲大哥,数十年前那位太子,先是失了圣心被废,之后一贬再贬,直贬到极南瘴疠之地,困顿得连衣食都不能周全,道最后还是免不了被一道白绫赐死,再往前数,上上一个被废的太子,先是□□在十六宅,之后鸩酒赐死。
裴寂的话不中听,但道理没有错,他处在这个位置上,他没有退路,一旦退,就是死。
裴寂看着应琏,神色坚毅:“殿下没有退路,要么令圣人满意,要么被圣人放弃。”
满心的愤怒都变成凄凉,应琏垂下头,喃喃说道:“可是太子妃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
“太子妃没有错,”裴寂叹道,“可是,太子妃姓杨。”
应琏颓然坐倒在榻上,喃喃说道:“你让我再想想,我再想想,肯定能想出两全的法子,肯定能……”
“殿下,裴中允说的对。”殿外传来杨合昭平静的声音。
她慢慢踏进殿中,苍白着一张脸,眼睛里却像有火焰在燃烧:“我愿与殿下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