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想的多,但现在的津岛信也什么也没想,现在就只是单纯的快乐。他什么也记不清,视线里没有任何的标签,所有人和事物的样子都是磨砂质地的,他不认识任何人,于是也没有任何人认识他。
所以他生龙活虎的闹了一会——这基本是他的极限,折腾这么一会就开始犯困了。他在心里胡乱评估了一阵,姑且认为这个环境是安全的,于是津岛信也安心点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溺于睡眠。
烧晕的梦里会有什么?只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津岛信也漂浮在中央,往远处看是黑洞边缘一样的黑痕,看久了头疼,于是他索性不看,只是安静的漂浮在这里,然后慢吞吞的平静。
津岛信也在做梦,他知道他在做梦。因为他在梦里又回到了二十二岁的夏天,以上帝视角重温了一遍他们那鸡飞狗跳的青春。有些小事其实津岛信也都记不太清了,但或者他本能还记得,所以他还能重温一遍。
他们上课。他们训练。他们吃饭。他们翻墙违纪。他们共同担罚。警校雕花大门旁的樱花树。还有他们鸡飞狗跳的青春。
但是津岛信也没看到东都百货六楼的爆炸,所有的一切都停在了他们照毕业照的那一刻。鬼冢班的六个人站成一排,笑着对镜头敬礼,意气风发。
“哇哦,照的不错嘛?小阵平可以啊。”
“嗯哼,当然了。”
“说起来一会吃饭的时候再照一张吧。”
“诶?作为毕业庆祝吗?”
“分明是入职庆祝吧。”
“……”
他又看着二十二岁的佐川涉和其他五个人从他身体里穿过,嬉笑的走向他到不了的远方。
津岛信也眼前的实物开始变了,这次是朝日杯户广场的二十楼。他站在楼上,看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打电话,再看着炸/弹回秒,不Chuan防爆服的混Dan丢下手机狂奔,然后被黑烟里裹挟的火舌吞噬。他听见了松田阵平在楼下歇斯底里的大喊。
“萩原——!”
同样的大喊也响在了耳边,津岛信也清晰的听着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家伙失态的大喊大叫,边咳边喊,即使烟雾滚滚,火舌肆虐也没有停下这种找死的行为。
“你Ma的——咳咳咳、给我出来!”
但是津岛信也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那家伙不得不悄无声息的撤走。
他站在废墟之上,身边是友人的遗骨,寂静无声。
然后是松田阵平,他戴着墨镜走上了72号的摩天轮,在禁烟牌子下顶风作案,慢吞吞的刷着手机,又放了一遍二十二岁的佐川涉和他最后一通遭了瘟的电话录音。
电话突然打进来了,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号码,难以置信的接通了。那面是一个死人阔别四年后歇斯底里的咆哮:“松田——!你Ta妈给我拆/弹!拆完给我滚下来!我知道炸/弹在哪!你Ta妈——给我滚下来!”
“你还活着啊,混Dan。”松田阵平却放下了所有的警备,“不行哦,来不及了呢。”
“你的口头禅是放屁吗?!给我滚下来!”电话那面的人活像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重重的喘了口气,“……我还欠你个拥抱。
“米花中央医院。”松田阵平恶作剧的笑了一声,“让你拨通这通电话真的是——扯平了啊。”
电话半路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