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和男人的求饶声, 圣人掀开车帘,面露不虞, 对着上前迎驾的地方官员道:“朕嘱咐过,不许惊扰主家, 现下里面是怎么回事?”
那官员哭丧着脸道:“圣上恕罪, 下官确是好生告知家主只是问几句话, 可是他们哪见过见过如此阵仗,一时慌了神, 那陆家夫人误以为丈夫在外滋事,惹了官司, 正责骂于他呢。”
“快进去。”圣人下车后径直大步进了内院, 那陆家夫妻眼瞅着锦衣华服的人站满一院子, 只当是官老爷来抓人,两人大呼着:“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就齐齐扑倒在地。
“快起来。”圣人连忙上前, 伸手就要去扶他们, 那厢就有一帮子人乌拉拉的将他们搀了起来。下人搬来太师椅放置到院中, 圣人坐下,慢慢打量由旁人搀着才堪堪站住的夫妻二人。
论长相, 和她勉强能找出一丝相像,若论到秉性气质,那就差之千里了,完全不似一家人。圣人不觉轻蹙眉头,心下生出几许失望。
故他也不拘过多寒暄, 直奔目的道:“你家中可有一女,名叫陆星辰,丙戌年间女扮男装赴京赶考,中第殿元?”
夫妻俩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寻思这群人是不是进错门了,这官老爷说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遂猛摇头道:“草民家中并无此人。”
那海陵县令听圣人这番话,琢磨出了些许道行,光听那女扮男装参加殿试,就知必是欺君杀头的大罪,想着要在圣人面前讨个脸熟,他上前两脚踹的那夫妻俩齐齐跪下,把户籍册子摔在他们脸上,呵斥道:“睁开你们的眼睛仔细瞧好,你家户籍上有无此人。”
夫妻俩颤抖着捡起跌落在地的户籍册,看到最后一目赫然写着“陆星辰”三个字,两张脸俱是茫然,半晌总算反应过来,“哦哦哦,是扬州陆家...”
那表叔猛一抬头看到陆渐离站在人群中,眼前一亮,对着他说:“侄儿啊,你给表叔做主,这陆星辰本就是你的姑姑陆星芙,二十多年前在扬州那可是第一才女,她心高气傲想参加科考和一众男子比试,因着女儿身就归入我陆家,化名男子参加考试。”
说到这里,许是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表叔转身面朝圣人,伏地下拜,高声哭喊道:“官老爷,草民当初只以为她去乡试玩玩,就应了这件事,万没想到她如此胆大竟去了殿试,我若早知如此,定不会答应这荒唐事啊。”
圣人眼神慢慢冷却,心里却莫名的放松起来,他心里谪仙一样的女子,若生于这样的的家庭,真是要失色不少。他转向陆渐离,沉声问:“陆侍读,可确有此事啊?”
在马车上陆渐离就已经有类似的预判,心下也暗想好了对策,他走上前双膝跪地,略显惶恐的道:“回禀圣上,卑职今日也第一次听闻此事,据家里长辈说,卑职确有一个姑姑,才情斐然,只是很多年前就下落不明了,但卑职万没想到她就是圣上要找的人。”
圣人揉揉眉骨,没有料到此事还有这番曲折,可不管如何都是她的亲人,他也不想苛待他们,遂淡淡道:“今日院中发生的事,任何人不许外传,否则罪不容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