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爷爷一个人在老院,每天都担惊受怕。
季向蕊原以为只要她藏得够深,季老就什么都不知道,照常裹着每天和找朋友下棋聊天的惬意生活。
可自从这次从马加革回来,她忽然发现好像不是这样。
季老好像什么都清楚,却又什么都不说,纯粹只字不言地配合着她的一切。
这才导致季向蕊心慌不定。
吃饭时候,季老确没摆脸,席间和时老有说有笑,和平时的云淡风轻毫无二致。
看似和谐无异一顿晚饭,却又莫名地,隐然有暗流在悬浮涌动。
季向蕊再怎么迟钝,都能注意到整张餐桌上,一大半都是她爱吃菜。
尤其是红烧鸡腿和切块牛排,各自分成几盘摆着。
每当转盘转过季向蕊面前时候,季老总会下意识地按一下转盘,让圆盘停顿几秒,再悠悠转过。
像是刻意为之。
但季老每次都吝啬地没多给她一个眼神。
这饭,季向蕊越吃,心里就越酸。
低头瞬间,一个没忍得住,发烫的眼泪滑进香软的米饭,浸没了咸湿。
有违活跃气氛发展,季向蕊自知不好,没等别人发现,就赶紧抬手擦干净,以防影响别人心情。
季向蕊左手伤得没右手厉害。
再加上她以前是左撇子,后来才换成习惯右手做事,所以这会就算是用左手吃饭,家里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唯独季老视线在她手上定格了几秒,随后移开。
晚饭的话题还在继续。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聊到季向蕊和时鉴两个人以前事。
时老想着想着就笑了。
“我就记得啊,以前夏天,总有个小女孩带着小木棍在我们院门口数蚂蚁,这一蹲就是一下午。碰巧时鉴这臭小子学习心不在焉,后来也是作业不做,跟着一块数蚂蚁去了,两个人光是逗蚂蚁,都不亦乐乎。”
闻言,季向蕊手里筷子顿了下,诧异得偏头就是看时鉴。
他和她对视了眼,低头在笑,显然是还记得那事。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太多事她不记得,他却记得,季向蕊原先那点低落瞬间因此烟消云散,手里鸡腿也不香了。
窘迫随之降临,占据她思绪。
但季老一听到这话里十有九成指向,那股护犊子心态油然而生,随声就开始扯:“不对,我记得是以前冬天,总有个小男孩会从巷口买好烤红薯来我们院找人。”
一听这话,季向蕊没忍得住,“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倒是也把一旁时鉴给逗笑了。
微不可察地,他在桌下牵着她右手手劲,隐隐约约加重了几分。
季向蕊瑟缩了下,没逃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