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也的手腕忽然添上了五条悟掌心的温度,他不适地挣了挣,见挣不开,也就随他去了,他只想尽快地将该说的话说完。
“而且这么多年来,星浆体计划一直在被暗中推行。只有将更多作为养料的星浆体喂养给天元,天元的力量越强,高层们的地位就越巩固,他们也就能拿出更多的利益跟非术师的政要勾结,达成交易——等松那样的人就是证明。”
“然后呢?越来越多的平民术师就会被打上星浆体的标记,谁叫他们无法拥有御三家高贵的姓氏——倘若你没有收养伏黑君,没有比谁都先快一步的找到虎杖君,那他们或许也会是这样的结局。”
握在郁也腕间的那只手,倏地便收紧了。
没有在意那丝紧握下的疼痛,郁也摇了摇头:“没有谁天生就该成为低贱等死的养料,更没有谁能够因为一个可笑的姓氏就踩着死不瞑目的血肉,夜夜笙歌——”
“我们应该公平一些。”郁也直视着五条悟湛蓝的双眸,他悲悯而残忍地,“解除天元的结界,回到千年前人类与诅咒共生的时代,没有令人倒胃口的御三家,更不存在那群只管安卧的高层,所有人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说完,郁也再度掰开五条悟的手,站起来。
五条悟在这一刻无比愤怒地感到怨恨,如果他能早一点,像当初将惠接到自己身边,及时地赶到悠仁被两面宿傩受肉的那晚一样,早一点发现这一份将加茂枝击溃的痛苦就好了。
银发的术师已经无法控制语气中的祈求了,他说:“枝……现在还来得及,不要做会让你后悔的事。”
“我知道。”郁也轻轻颔首,“但我不会后悔的——五条悟,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你说过我的话么?”
郁也释然地笑了,然而,面对这个笑容五条悟的心头莫名绵密地刺痛起来。
那是当时五条悟得知郁也拼命使出伎俩,使他们的婚约无法解除后恼火地一句讽刺。
“你说我是加茂,肮脏而不知悔改的加茂——即便我已被加茂庆除名,但我作为加茂出生,这是既定的事实。”
“枝……”
“羂索。”郁也打断了五条悟的话,“戏已经看够了的话,就送我出去吧。”
一旁一直刻意减弱着自己存在的羂索,看着五条悟的神情,意趣盎然地应声道:“知道了,加茂君。”
从狱门疆的封印中逃出,郁也将那颗封印着最强的咒具抛在身后,大步向着山下走去。
当然他也没忘了叮嘱羂索一句:“别忘了尽快将胀相复活。”
羂索欣然应诺,而后亦步亦趋地跟在郁也的身边:“加茂君,刚刚那样害得五条君伤心,你心里肯定也不会好过吧——那不如,让妾身来安慰你吧。”
羂索凑到郁也耳边,湿热的呼吸刺激着郁也敏感的耳廓。
郁也立马厌恶地甩了羂索一鞭子,忍不住心声地大喊:“你神经病啊!”
等郁也再定睛一看,羂索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他真人的外形,变成一个香肩半露的穿着和服的女装大佬的形象。
化身为人类女性,找到既定的目标与之结合生下孩子这样的人体实验,羂索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而在狱门疆里,听到郁也与五条悟的那一番交涉后,羂索渐渐对郁也生出某种特殊的兴趣。
可惜郁也使用的加茂枝这一个马甲过于孱弱了,羂索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便想搞来加茂枝的基因,待日后再制作一个加茂枝出来进行实验。
于是,只见羂索为了投其所好的,慢慢将自己改变成了接近于五条悟的形象,银发蓝眸,他温柔地捏着嗓音,蛊惑着郁也道:“加茂大人,夜深了,让妾身诞下您的孩子吧——”
郁也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浮现出一幕场景——他拎着公文包下班回家,身高一米九的银发术师从房间里冲出来,而后抓起他的手放在他硬邦邦地明显有着八块腹肌的小腹上,甜蜜地对他说:“阿娜达,我们终于要有孩子了!”
“……”
将自己雷得体无完肤的郁也,再也不想忍了,凶神恶煞地按住羂索一顿暴揍。
直到后半夜,郁也都要警惕地将睡衣扣子扣至最顶端,再三确认了他的结界无虞,保证羂索一靠近就会发出响彻三公里的警报后,他才放心入睡。
终于,加茂枝这个马甲睡下了,被关在高专监.禁的郁也的本体就醒来了。
但郁也还没来得及睁眼,他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是伏黑惠。
郁也不无内疚的想着,因为那晚他与羂索造成的混乱,一定使得伏黑他们遭受了不少麻烦和伤害。
果不其然,他听见伏黑惠靠近了,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而后,继续侧卧着装睡的郁也,他的手被拿了起来,被放在一片微凉而柔软的肌肤上。
伏黑惠蹲下身,趴伏在床边。
他静静看着眼前人的睡颜,将熟睡之人的掌心盖在他的脸颊,乱糟糟的黑发让他像只长毛犬。
他眷恋地蹭着那只手心的温度,失落而思念地低叹着:“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