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郁也总是让加茂枝追在五条悟身后,他爱得卑微就显得怯懦,留给永远只会昂首往高处看的咒术界最强的印象,就只剩一团模糊而碍眼的灰影。
哪像郁也现在,面对面的站在五条悟的眼前,绸缎似的乌发,将他如栀子的面庞衬托得愈发洁白。
他挺拔的身姿就像只鹤,故意显露的骄矜使得他的迷人更加强烈,漂亮得愈发动人。
五条悟湛蓝的眼眸里闪烁着质朴的真心,他认真地说:“枝,留下来陪我不可以吗?”
郁也皱了皱眉,不受五条悟的任何蛊惑,果断地拒绝:“不要。”
五条悟可惜地叹了口气:“那好吧——看来我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离开这里,那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惠和悠仁他们就要拜托枝多多照顾了。”
……?
五条悟你在说点什么东西啊!
知不知道现在狱门疆外边的世界,有多少人一夜之间因为他和羂索的计划而失去了生命,他已经彻底沦为了邪恶的反派。
五条悟你这番托孤的发言,是在看轻他这个反派搞事的决心吗?!
没等郁也开口,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躲在哪里瞧乐子的羂索乐出了声,他惊讶于成年后五条悟的转变:“如今的五条君,还真是一位好老师。”
五条悟没理会羂索,他依旧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但在比起独自面对郁也的时候,他整个人要显得警戒得多。
郁也知道,五条悟并不是懒得站起来,而是他真的没有起身的力气了。
为了将五条悟困在这里,除了以狱门疆封印住他的咒力不算,羂索还以结界术强化了幻境。
确保五条悟在幻境经历的一定是至深的痛苦,要击溃他的意识,消磨他的精气,使他再也没有力气生出分毫逃出这里的念头。
但咒术界最强不是平白的一个称号,人们称呼他为最强,是因为世上目前为止,真的不存在任何能将他击垮的东西。
五条悟除了显得累了点儿,其余一切正常,他还游刃有余地同郁也继续开着玩笑:“枝,踹了你旁边那个缝合怪吧,接下来跟我合作怎么样?”
尽管银发的术师身上乱糟糟的,可他丝毫没有可怜的狼狈,反倒是战损更给他平添了一份吸引。
五条悟突然整个人变得酸溜溜地:“我知道……你很疼爱照桥那个小鬼,刚好惠和悠仁也很喜欢他,我们合作的话,照桥君也会很开心的,不是么?”
顿了顿,五条悟又接着道,他金石般的嗓音刻意掩饰着温柔,但那遮掩不住而泄出的几许,也足够让人沉醉了:“更何况,我向你保证过的——你想要做什么坏事,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去做。”
五条悟不光长着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英俊面庞,他的话语也轻易能蛊惑人心。
要不是郁也的真实身份是来自异世界的穿越者,加上他的心一直以来都被“回家”的念头坚定地占据着,说不准他真的会被五条悟迷得晕晕乎乎的倒戈。
五条悟甚至比郁也更了解加茂枝——他知道以加茂枝骄傲而善良的天性,走上这条残忍的道路,他一定比谁都要痛苦。
那样的枝,太令人心疼了。
该说五条悟所想的没错,要不是郁也知道自己还留有万无一失的后手的话,他一定不会放任他作为加茂枝经历了如此惨烈的剧情后而生出的毁灭倾向的想法。
可作为加茂枝,他真的太累了。
辩证地来看,五条悟除了是个可恶的爱情骗子外,在看到他强大的实力,年轻时的反叛,对咒术界改革的决心后,郁也很难不对他产生欣赏。
毕竟,像五条悟那样强大的、无坚不摧的意志,是加茂枝无法拥有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再说些虚与委蛇的屁话,他走到五条悟跟前,蹲下来,认认真真地坦白道:“五条悟,我要做的事,你不会理解,也不会想要为我去做的。”
“说说看嘛——”
五条悟拖长了音调,抬手去揪郁也垂下的长发,像个幼稚的小学生。
郁也又一下把五条悟的手拍开,后者做作的委屈上了,撒娇似的喊了一声:“枝,很痛啊!”
郁也把头扭向一旁,实在是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不像你,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没用……”
五条悟马上就想要开口,但郁也一句都不想听了,他一把将五条悟的嘴捏住。
盯着被他捏成鸭子嘴的咒术界最强,郁也并不是在商量,他是真的这么打算的:“再打断我的话——”他的视线向下,“五条悟,我下次使劲捏的就不是这个地方了。”
像是感受到某处即将传来的不可言喻的疼痛的银发术师,乖乖点了点头。
“你跟我都知道,甚至你比我会更清楚,那些高层对于权力的欲.望,已经膨胀到了恐怖的地步。”
叹了口气,郁也垂下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令人心疼的阴影:“所以我才说我很没用,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星浆体这项计划,可是当初我根本不敢阻止,而且连反抗加茂庆的勇气都没有。”
“我眼睁睁地看着很多人死去,我记得他们的容貌和声音,甚至……他们当中还有不少人向我寻求过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