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生来是个娇气怕疼的主,幼时受了一点疼便要扑簌扑簌地直掉泪珠子,总得哄上半天。
而今竟撑着这样蔓延至五脏六腑的剧痛,强忍着没掉半星眼泪。
又或者,只是不愿在他面前掉眼泪。
傅长凛轻柔地将人拥在怀中,在废墟下晦暗的光影里音色沉定道:“不止歉疚,糯糯。”
他的确曾是个薄情又卑劣的小人。
少年时被皇帝指婚,他面上虽不显,心下却有十分的抗拒。
像是每个少年人都有一身嶙峋的反骨。
这抗拒并不全针对小郡主,更多的是不甘于自己的未来被一道虚无缥缈的圣旨一笔敲定。
纵然小郡主待他千般万般好,少年时的傅长凛却总不愿敞开心扉,作出半分回应。
仿佛他若是俯下身去看这钦定的小未婚妻一眼,便是向皇命低了头,便是输了这场博弈。
只是这小漂亮实在有着十二分的坚韧与赤诚,傅长凛渐渐习惯了有她时常陪在身侧。
他将这份唾手可得的真心排在最末位,肆意挥霍尽了小郡主满腔的热血。
实在卑劣,顽固,愚不可及。
便如同那日立冬宴上,他才有动作,彼时距小郡主更近一些的楚流光已然将人牢牢接了满怀。
傅长凛便几近愚蠢地收敛起满腔的忧心,固执而冷硬地不愿让小郡主瞧出分毫。
他的姿态太过傲慢,太过居高临下,在这段全然不对等的情谊里,小郡主显然吃尽了苦头。
傅长凛阖上眸子,近乎自虐般地想:这一次,换我来。
陆十大约已经到了前厅,向白老国公述明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