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转换话题:“等‘彩虹亭’办起来,稳定了,可以让他随时过去。我以前在星春天看到一些能力好的、大点的孩子,戴上电子手表,放学就自己搭地铁过来上课。老师们都认得人。机构就是孩子们的另一个家。”
那对他来说到底是一个人带谈嘉秧的孤苦未来,他不敢想象,只淡淡“嗯”一声。
话题不妙,她便又扯回来:“说太远啦,我还是想看雪。明天要是你起不来,我自己下楼看一会,应该没事吧?”
谈韵之这些年经历动荡,调节能力变强,语气迅速恢复如常:“肯定能起来,我得刨车,不然给埋了。”
他的车确实停在地面。
“我说如果。”她强调道。
“不要起太早,不要跑太远,”以防万一,他还是强调,徐方亭毕竟不是安静的雕像,肯默默守着他,“鞋架上没开封的盒子是给你下雪天的靴子,玩雪要戴手套,不然手指头能冻掉。”
这些年谈韵之给她送过太多日常东西,早已省略送礼的礼仪,甚至没有“送”那般讲究,只是单纯地给她;就像她从水果店买回他爱吃的水果,只是提醒一声,不要求惊喜或特别感激,只怕他太忙没注意。两人在被谈嘉秧主宰的时间间隙里,挖掘出一种简洁高效的相处方式。
他又补充一句:“算了,你还是叫醒我吧。”
徐方亭认真应过。
这应该算是她们最长久而和平的交谈,以前要不突然插进一只谈嘉秧,要不便给幼稚的气性梗塞了,总出现话不投机的假象,然后浪费更多的时间和解。
她看了眼时间,为了周日游玩的效率,还是不得不跟他再道晚安。
次日,徐方亭醒来,轻手轻脚站在卧室门边,谈韵之还在沙发安睡,呼吸平稳,没有打呼。
她折回卧室落地窗边,拉开一缝窗帘——下一刻,她恨不得拨开全部窗帘,甚至全框窗景也无法满足。
她换上羽绒服,翻出带绒的新靴子,抓起手机就往楼下跑。
踏出大楼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小学语文里“鹅毛大雪”的奥义,飘扬、洁白、冰凉,如果雪花落在脸上是0℃,那么她心头的幸福感将是沸腾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