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宁愿他是个蠢的,也胜过一腔痴心搁在国家社稷上,终究没有指望。”
长宁听得呆住,思忖良久。
太夫人的道理听来无比顺滑流畅,完美无暇,仿佛世间事天然便该如此。可是从前她从未这样想过。
她喃喃道,“原来朝堂上竟有这番讲究。”
“惠妃此番原本属意郡公家女郎。郡公性子你是知道的,轻易不肯与人好脸,尤其避讳内宫女眷。他要做孤臣,纯臣,不朋不党,圣人才信他忠心。咱们家却不同,仕途上是走不通的,唯有在圣人心意上敲敲边鼓。”
太夫人三言两语挑明了这桩婚事的底细,正要再细细说来,便听见
——砰!
地一声尖锐刺耳的脆响。
长宁倏地站起来,急切地挥舞衣袖,不慎带翻了茶盏,顷刻间摔得粉碎。
她顾不得湿哒哒的裙子,厉声叫道,“圣人要玩弄平衡术,拿郡公一人压制杨氏全族,咱们也只有认了!可是白当过河卒子吗?阿娘,这是佩儿的终身啊!”
太夫人红了眼圈,拿帕子轻轻擦着眼角。
“大郎与我不贴心,说到底,是他看不惯我将他几个庶妹送去宗室亲贵府里做妾,换点人面情分。这些旧事也就不提了。如今家里只有子衿、子佩两个。这次我哄着子佩去让皇子们挑选。我知道她委屈。可是咱们不主动给惠妃和郡公搭线,等人家自己搭上了,还有咱们什么事儿?长宁啊,你知不知道,在名利场浮沉,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