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莫如磐第一次听他讲述往事,就问:“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笑着摇头:“他说他对得起国家,但对不起禹州人民。”

前半句誓言达成,后半句却落了空。

然后有点惊奇地道:“如磐,你知道吗,我爸是个严厉得近乎于无情的人,认为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但他回答我的时候,居然哭了——”

姓苏的那人说他当时才十五岁,听了这个话很生气,已经是父子最后一次见面,得到的不是父亲的拥抱,而是对禹州的眼泪和忏悔。

他恼怒地冲出门,怀着怨恨进了隔离安置中心。

可在安置中心的日子,虽然有吃有喝也不必太担心死亡,但一墙之隔的荒野外,每天都有无数惨事发生。

前一秒还在为安置中心的孩子们运送各种物资的工作人员,后一秒变为啃食人肉的怪物。

明明理智还在,只是发着高烧的人,却说已经难逃死亡,干脆地以身躯为武器抵抗感染者。

一个个熟人死去,一层层尸骸堆叠。

姓苏的那人说,隔离解除后第一次踏出安置中心,他数着路旁的颅骨,试图数清死去人的数量。

可数得糊涂也没数清楚,一转身,面对白骨的海洋,突然想起父亲的话。

数不清的,全都是人命。

他父亲在做出切断禹州和周边一切交通的决定时,就知道会背负这数不清的人命。

誓言说出来容易,但执行却是万万地难。

他对得起国家,却没有对得起禹州人民。

所以姓苏的那人说,他当时就在想,和父亲的最后一面并不愉快,十分遗憾,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死后去见见那个老家伙。

然后告诉他,你儿子比你强点,为你将后半句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