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她和我说准备赎身的第二天,眼狩令颁布。她作为最广为人知的花魁,第一天就被幕府军带走,收缴了神之眼。我哭着求他们不要这样对她,但是又怎么能违抗神明的意志呢?也就是那天,我被幕府军抽打,落下了病根。”恨意蔓延,幸子的脸微微扭曲。
“等她被放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神智恍惚,衣服凌乱,妆也花了。她满大街疯狂地抓人问,说自己是不是失去了什么。最著名的美艳花魁成了街头的疯女人。读书人备好车马来接她,却眼看着她从眼前走过,不再认识他。”
“那读书人,对她也不错。他让我一定照顾好她,想自己偷渡出稻妻去寻找治疗她的药物。但是没过两天,和他同行的伙伴落魄地赶回来,说他已经在雷暴与风浪中丧生,临死前还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幸子略微哽咽。
“我不敢把这消息告诉她,但她还是不知从何处听说了。真奇怪啊,她明明已经记不得读书人的名字,但听了之后却像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她好像没那么疯了。”
“那天晚上,她画上了最美的妆,穿上了最喜欢的衣服,独自在庭院里走着花魁游街步,踩得满地红叶沙沙作响。我们都以为她要复出了呢,但她晚上偷偷找到我,交给我一大笔钱。这是她全部的积蓄,她让我去给自己赎身。”幸子已经逐渐泣不成声。
“我当时真害怕啊,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能埋头在她怀里哭。她温柔地轻笑着抚摸我的头发和钗子,让我坚强,说以后我就是自由的女孩子了。”
“我哭累了,在她怀里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已经离世,被悄悄抬出去火化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幸子终于崩溃,靠在枫树上大哭出声。
江望红了眼圈,抬头想要忍住泪花,但还是止不住流了出来。班尼特也抽泣着,不停拭泪。
待到幸子平静下来,她抱歉地鞠躬:“对不起,我失礼了。”
“但是你并没有按她的安排去给自己赎身,而是继任成为了新的花魁。”江望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情。
“是的,”幸子的脸再度变得坚决,”我要为她报仇,更要让眼狩令被彻底废止。在她走后,我更加努力地学习,让自己成为了花魁,并通过结交达官贵人积累了人脉。我要借他们的手,反抗眼狩令。”
“那可是对抗你们的神明啊!”班尼特震惊地站起身。
幸子波澜不惊,神色微冷:“神明又如何,我的身体已经快要油尽灯枯,所有的医生都说我外表无碍,但已经心力衰竭。如果我再不尽快完成自己的愿望,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神明,在我心中的地位哪比得上她半分!”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江望拿起茶杯,旋转三圈半,闭眼饮下。
“两位恐怕不太方便,若说这位班尼特先生还有神之眼,而您似乎只是平常人。”幸子摇摇头,并不想让他们趟这混水。
班尼特擦干眼泪,挤出一个笑容:“不,你眼前的这位是光神,净土的神明。”
“您?”幸子一惊,瞪大了双眼,“您没有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