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那边竟真的没有再犯,看来这常小明倒是有一番能力,看能让匈奴对他深信不疑。

双方营帐相隔一里,遥遥相望对视了小半个月,一尺诏书终于传来了。

诏书上,赵兰渊同意将几十年前应允给匈奴的条例尽数通过,匈奴得了割地钱物自然安生了。

可令裘德安始料未及的,是诏书上竟将他拔擢升至正一品,甚至超过了裘德安的父亲裘肃勇,位同开国公。裘德安被加封为镇国公,裘家三代三公爵,羡煞了京中众人。

先是各个胆战心惊等着各方消息,如今又突然宣下一道祖坟冒青烟的圣旨。外人看着光鲜羡慕,但其中忐忑只有裘家人自己清楚,男女老少摩拳擦掌就等裘德安回来后要拉他好好质问一番。

裘德安没有想到事情能超过预期进展如此顺利,他之前甚至做了最差的打算,还悄悄为重阳子准备了逃离的盘缠。

翻来覆去对着玉轴绫锦研究了许久,被身后悠闲倚在榻上的重阳子轻轻蹬了一脚。

裘德安被蹬得心中一痒,反手握住作祟的脚,裹在手中摩挲。

“将军快把这玩意儿盯出花儿来了,如何,这玩意儿有我好看?”

重阳子有些烦躁,的确,任谁也不会对让自己浑身疲惫后又转而不理的始作俑者有好脾气。

重阳子撇嘴蹬腿,一副含冤的小媳妇样,裘德安心中划过一丝甜腻。

“快别闹我了,浮世三千都不及我的小先生一分好看。”

裘德安纵使万般不解,还是先放下诏书去哄人了。他不知道他那浮世三千不及的小先生从中做了多少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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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晷宫殿中,赵兰渊忽然惊醒,他眼底青黑一片,双眼不自觉的瞪大。他艰难的喘息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紧紧的蜷缩着自己消瘦的病体。

“皇上……”

“出去!”

太监总管常如意忧心忡忡的小步进来,还未挪进,便又被赵兰渊呵了出去。

赵兰渊胸膛起伏不定,艰难的看向床外。接连数日的噩梦,都是和他年轻时有关,这让他疑心越来越重,就连几天前北境的诏书都是他思前想后的结果。

他知道若是年轻时的他定不会如此优柔寡断,可现在的他却走的步步胆战心惊,毕竟让他成为一代帝王牺牲的人太多,加之这几天的噩梦使他不得不提起一颗心脏整日惶恐。

“这下你满意了吧。”

赵兰渊仿佛听到了梦中少年的笑声,那个问他索要头发笑得可怖的少年,他冰冷刺骨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中久久不能散去。

赵云澜紧咬牙关,砸碎了殿中的瓷瓶,洁白碎片莹莹映着月光撒了满地,赵云澜赤脚踏在上面,他身形紧绷从喉咙中发出了猛兽处于绝境中的压抑低吼。

往后百日,大晷开国皇帝称病不理朝事,全权交给摄政王与太子打理,吓坏了一众忠臣良将。可皇帝谁都不见,将自己紧紧关在皇宫之中。

直至百日后,皇帝再次龙袍加身端坐于龙椅之上已是满头华发,百官惊讶诧异百感交集,竟有人在朝堂上哭了出来。

开国皇帝赵云澜带领一众贤才志士开创了大昌盛世,是千古难得的贤君明君,百官爱戴非常,看到他如今虚弱衰退的样子,百官不谋而合都猜测到他大限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