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世忠身躯一顿,心中翻腾不已。自己与儿子的性命都是他所救,可自己却反之恩将仇报,怎么有脸面面对恩人!
“哈哈,不过马上就不是了。”
可是恩人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他笑吟吟的问,“你小儿子还好吗?”
“好,好的,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不谢不谢,长话短说。裘世忠你这一路定是帮赵云澜创下不少功业,我也听说过,灭国大晷后你们要为新朝取名大昌?”
裘世忠默了又默,他浑身冒汗。
“名字挺好。你冒着火势进这寝宫是为了擒拿大晷皇帝的吧。”
裘世忠攥了攥拳,自嘲笑道:“正是。”
现在眼前白衣少年手一抖的功夫自己的命就丧于大晷皇子之手了,还提什么擒拿大晷皇帝。
“可惜了,父皇刚刚病逝,新皇不太想被你擒拿呢。”
裘世忠骤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重阳子脸上若有若无的笑。
重阳子另一只手从背后抬起,抖开了尽人皆知的大晷御纸跃金笺,上面力透纸背写着大晷的新皇登基遗诏,而大晷皇位继承人乃是朱谨孝。
裘世忠眉宇间凝重之色渐渐浓重,脸色煞白。
重阳子提着剑缓缓向他靠近,贴在他耳边悄声笑道:“你说感谢救命之恩,那这次我也再饶你一命。我所求不多,不知阁下的两条命可否换我与我父皇两具全尸啊。”
裘世忠干裂的嘴唇无声嗫嚅,他没想到朱谨孝竟然没有让他为难,只是想与大晷先帝一起悄然逝去。
可是——裘世忠看了一眼榻上已经紧闭双眼的老人,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重阳子将剑放下,转身向他招手示意他出去。
“走吧走吧,把殿门……”
“刷——”
重阳子神色平静,他缓缓回头,目光看向裘世忠手中的一把长发。
“还请恩人莫要怪我,若是连个人影都没找见实在不能欺罔视听,拿了这一把头发,我才好交差。”
朱谨孝突然笑了一下,短促而尖利,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笑声里透着一股子令人捉摸不透的诡谲。朱谨孝把封帝诏书一并扔给他。
“你且拿好了,有了这把头发,再加上这诏书,够你和你的后辈拜将封侯了。”
裘世忠从寝殿门口倒退出来,看着少年的身影渐渐掩于门后的火海之中,背影坦然自若,茕茕孑立。
从寝宫出来后,裘世忠拿这重阳子的头发呈给赵兰渊。同赵兰渊说与新帝朱谨孝交手时,火中断梁正好砸下将他活活压死,周围火势极大,自己情急之下只得将其露在外面的半截头发斩下。
赵兰渊对裘世忠深信不疑,登基后念他同甘共苦与舍身开国之功,封其为开国公,并为他在京中兴建裘家宅邸,专门派人去东北将裘家宗祠请入京城。
裘世忠亦是没有愧对赵兰渊为自己诠释的名字,携裘家世代皆忠于大昌,助大昌开辟兴旺盛世,镇守边关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