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谨孝在一旁抽噎着,红着眼眶翁里翁气的问他,“大哥,你要去哪儿啊,我们也快走吧。”

朱谨晁转头看向他,青年身材挺拔,像白杨一样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他神色宁静的笑着,微微躬身给自己这个哭的像个孩童一般的七弟拭去泪水。

“谨孝莫要哭了,不会有事的,有伍崇方护你,你带着父皇的尸体赶快出宫,到了宫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父皇遗体妥善安葬。”

“大哥你呢?我们一起啊。”

“大哥还有诸多事宜没有料理,等大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便去找你们。”

朱谨晁抬手搭上朱谨孝的肩膀,轻缓拍了拍。抽手离去之时,温柔的眼中浸含不舍。

朱谨孝整理玉冠衣襟,提着长剑一步一步坚实的踏在宫道上,青年的眼眸乌黑深邃,硬挺的鼻梁以及淡然自若上扬的嘴角,天光云影在,裘阙巍峨,无不在张扬着这位大晷皇长子的高贵与优雅。

听着远处的炮火响起,这位大晷皇长子慢慢收敛了笑容,他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忽然,他像崩了弦的弓一般,泪水难以遏制的滚下脸颊,哭声在胸腔中冲出了口。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空旷寂静的大晷前殿宫道上,整个身子扑在地上,两只手颤抖的攥成拳头。

嘶声哭喊过后,他扬起绝望而又凄楚的脸庞,两眼望向万里碧空,喃喃道:“可我还是,不想死啊……”

孤雁南飞,飞过这位自诩大晷太子的紫衣青年,他蹒跚着站起,肩上扛着大晷皇室的尊严与子民的安危,朝着宫门迈出缓慢而坚定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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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伍崇方僵直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像疯魔般一刻不停接连推倒璀璨宫灯。

伍崇方愣愣问道:“谨孝你这是在……”

“崇方你先走,”朱谨孝突然回身紧紧抓住他的两臂,眼睛炯炯发光丝毫不像丧失理智的样子,他飞快的计算着。

“你快去孙家带上馨娘,她家兄长父亲皆已丧身战场现下定是无人帮扶逃难,你快去。我要放火烧了这里,待会儿我们南城门会面。”

伍崇方满脸错愕上下打量着朱谨孝,一把反手抓住他,“谨孝你在说什么,你可知道你在……”

“我知道!”朱谨孝目光坚定,“父皇的龙体我们带不走,你我都知道的,越往南气温越高,我们做不到带着一具尸体向南逃离且不被发现。”

“与其等父皇的尸体发烂发臭暴露你我,不如直接一把火连着我大晷的皇宫一并烧了,尘归尘土归土。大晷的一丝一毫我都不会让流寇匈奴拿走。”

朱谨孝火炬般的目光直视伍崇方,这个平时不争不抢一直稳坐钓鱼台般的少年,眼神中一瞬间充满了威严之色。

“嘣!”远处炮声轰鸣而至,掀起震天绝望的声浪。

一直被朱谨孝藏在殿中让伍崇方贴身照料的幕顺衣突然嘶声嚎哭了起来。

这个孩子如今父亲与兄长皆已战死沙场,实在是可怜的紧。

朱谨孝眉头微蹙,疾步上前抱起他,动作轻柔的颠了两下,他对着这个年幼的孩子展开明媚的笑容:“顺衣不要哭,城门外在放烟花呢,顺衣还记得之前和好几个哥哥一起看的烟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