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先让手下退下,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讲。”
钱守悌眼神一颤,缓缓站直了身子。
一众钱家手下陆续涌出钱家祖宅正门,重阳子轻抬步履跟在其后,在裘德安余光中轻轻落坐在钱家大门的门槛上,托着腮不知往外眺着什么。
裘德安暗暗呼了一口气,“制纸的秘方阁下不必再费事找寻,此秘方已被令尊烧毁。”
钱守悌一愣,寒毛卓竖。
一介教书先生,突遇当朝大武官如此直截了当的“劝告”,一时竟猜不透眼前这位神通广大的二品大将军已经知晓到了什么地步。
钱守悌不知如何迂回收场,磕磕绊绊道,“敢问,将军如何知道家中秘方一事?”
“家中祖父曾与令尊交好,故略有听闻此事。改朝换代后,令尊信念前朝之恩,便将前朝御纸制纸秘方烧毁。”
钱守悌听到此处大为震惊,只见他脚步虚晃一下,恍惚值得叹道,
“哦,原来如此……家父是位忠君爱国之人呀。”
裘德安清楚,钱守悌内心此时必定波涛汹涌,前朝御纸秘方搅起了钱家两代人的争夺,卷进了钱家三代人的性命。
然而最滑稽不过的,竟是这个秘方早已化为虚无。
钱守悌终是没有撑住,腿一软跌在地上,秀美的五官被内心的万千思绪牵动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可怜钱家老二博学多识一身文采,现下却不知自己要嘲笑些什么,亦不知要从何处开始哀恸,颤颤巍巍的转向钱老太爷的尸体旁。
“父亲,我与兄长,终是愧对了您的期冀啊!”钱守悌的嗓子几乎快发不出声。
裘德安皱眉不忍看下去,走到他身旁蹲下想把他扶起来,
“阁下切勿太过伤怀,令侄机谨,在火中先行带令侄女逃生。目前我已派人保护起来。往事不可追,请尊珍惜身边人。”
钱守悌听此突然抬头,眼里仿佛闪了一丝光亮,仅仅攥着裘德安的袖口激动颤抖道,
“阁下说的可是真的,原来那二人不是被火烧成了灰烬,而是早已逃离。”
“正是。”
“哈,哈哈,父亲啊,多亏您做这么些年的善事积德了啊,老天有眼换回了老三家的一双儿女。”
钱守悌摇头笑出了泪。
“多谢将军告知,在下这边安排完家父与家弟一家下葬事宜后,便立刻派人去接我那侄子侄女,往后便视为自己亲生儿女好生留在身边教养。”
钱守悌振作精神向裘德安深深跪拜。
“将军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来日方长愿效犬马之劳!”
一番安慰下来,钱守悌这边的事算了了。
钱家手下小厮陆续涌入庭院,在钱守悌的指挥下忙碌丧事事宜。
与钱守悌道别后,裘德安转身,看前方重阳子缓缓站起轻拍沾了灰的衣服向前走去。
裘德安紧跟上前与其并肩。
“小先生……”
“不愧是镇远大将军,在外安邦定国什么世面没见过,如今钱家这些烂摊子将军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帮着收拾了。”重阳子笑看着大街上的路人形形色色。
裘德安眼底映着重阳子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余光瞥到了重阳子手里提的小包袱,里面包了重阳子赶尸用的一堆家伙事儿,伸手顺了过来。
看重阳子的翘起的嘴角终于有了点温度,方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