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便是不成,我乃大房,钱家长子,接父亲遗骨回去是名正言顺,二弟现在冒出来充甚么好人!”
钱家现任当家钱首孝扇着艳金坠丝绫绢扇嚷嚷着。
“兄长才是,竟还找了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杂毛道人,父亲与三弟虽不是位望通显之人,但我们钱家人的遗体,却也决没有给一道人赶回故乡这一说。”
钱守悌丝毫不示弱。
“父亲刚逝世时你连吱都没吱一声,现在又来充什么孝子。”钱首孝皱眉道。
“大哥现是钱家当家人,我又怎好先行担下丧礼筹办之事。只是我不知道大哥考虑竟如此不周,便立马赶了过来,要接父亲与四弟一家回去。”钱守悌嚷道。
看到重阳子来后,二人纷纷顿了顿,冲着重阳子点头打了招呼。言语之中收敛了很多。
“这位便是重阳小先生了吧,这两天辛苦您了。”
钱首孝看了重阳子一身白衣和三齐头辨认出来了,点了点头道。
到是蓬县县令见了裘德安,忙深揖道“将军。”
再是家大业大,他们这等小民哪配在朝廷官员面前撒野。
这回钱家二兄弟的气势算是彻底收了,连忙跪下随着蓬县县令拜见裘德安。
裘德安剑眉微皱,盯着跪在地上的这群人,刚刚这群人言语中对重阳子的不敬他大老远就听到了,心中稍有不爽。
他回想自己上朝时父亲身旁丞相拿腔作势的样子,摆起架子模仿着他装模作样咳了两声,这才免了众人的礼。
这兄弟二人起身后又是一番激烈的争执,这回算是没有提到重阳子,可却把县令和裘德安扯了进去,被扯进去的作用是“评评理”。
裘德安虽是久经沙场的英勇将军,可却被钱家这架势震慑到了。
裘德安的父亲是开国公独子,没有大房二房这一说,而裘德安的父亲裘肃勇也只娶了裘德安母亲翟莹莹一人,裘德安虽有听说过京城中别家鸡飞狗跳的丑闻,但却是从未见识过这般兄弟之间深仇大恨的样子。
一番评理的结果最终以“杂毛道人”的提议而结束,双方各自散去,派家丁把守着钱老爷子与其三儿子一家的遗体。
有朝廷正二品大武官坐镇,两边都放心。
只等今夜子时一到,鬼门开时,重阳子便引魂入体,将钱老爷子及钱家老三一家的尸体赶去临县,期间重阳子会点鲛人烛指引,由钱家老大和老二带人在方圆一里之外贴好重阳子现画好的避阴符跟着,免得与从鬼门中涌出来的鬼魂们相撞。
万事俱备,寒暄一番后终于各自散去,彭县县令办事效率极高,十几具尸体半天的功夫滴血不剩全清干净了,义庄还是那个义庄,清清冷冷。
只剩了“坐镇主持公道”的大将军裘德安,以及留着赶尸的重阳子。
裘德安越想越觉得此事有蹊跷,疑问太多。
为何钱家作为商贾大家竟让前任家主和亲弟弟一家的尸体被赶尸人偷偷赶到下葬地点?为何这兄弟二人表现如此奇怪?为何重阳子笑着说这是一出“大戏”?
裘德安私下安排齐铭去查。转身之间,鹰目扫过一少年身影,裘德安缓缓回过身,朝内屋中的重阳子走去。
重阳子好像心情很好,笑嘻嘻的哼着昨日的小调,盘腿坐凳子上探着身子趴桌子上画着符。
裘德安走到他身旁轻撩衣摆坐下,柔光照进,烘在重阳子的白衣上,他注视着重阳子的笑,心中涌上一股热流,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先生很开心?”他轻轻问道,不想打破了这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