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齐铭是个惯爱打肿了脸硬撑胖子的瘦子,只见他抬袖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讪笑着,
“没有没有,只是之前那位高人只说小先生在蓬县义庄,却也没说是个什么义庄。本以为您是哪家宗族地位显赫之人,得以看管家族田产。却没料到小先生竟如此神通广大……”
重阳子朗笑出声,“哈哈哈,一个老道与你们说的‘义庄’,还能是什么‘义庄’?无非是这县里几个乡聚资修建的暂厝棺木之处所罢了。”
“是,是,小先生说的是。”齐铭手擦着汗。
他发现重阳子看起来年纪轻轻,随意几句轻飘飘的话,却能说的人哑口无言,只能应和。
此时,一直在院内蹲着烧纸儿的将军回来了。
足有一尺厚的黄纸,让这位将军烧了半天,倒也是虔诚之至了。
重阳子正同齐铭打趣儿,听闻脚步声,回眸一笑道:“呦,将军来啦。”
裘德安愣了愣,有副稍纵即逝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却抓不住半丝半缕。
回过神来,裘德安忙道:“是,小先生,在下已经烧完所有黄纸……小先生这些是?”
重阳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地上这死具用白布裹好的尸体,笑着解释道:
“今儿个广南城一大户人家非要请我到县里的的曲上村走一回脚,说是自家老爷子觉得那儿山清水秀适合养老,闹着要住过去,不想没出几个月半夜走水,连着跟着照顾的小儿子一家都没逃脱。”
裘德安默了默,心中却疑惑,“哪一大户人家的老爷子,逝去后不是衣衾棺椁置办稳妥返乡安葬,怎小先生所说这一户人家却如此古怪?”
重阳子弯着桃花眼,道:“说是家中忌讳,怕冲撞了什么吧。”
裘德安不说话了,总觉得有蹊跷,可这边重阳子说话藏着掖着的。毕竟不关他的事,他也就没必要多问,只是抬手掩了掩咳嗽声。
重阳子准备着要夜间把这四具尸体赶到临县去,说是那一大户人家的老家,赶过去了便自有人接应准备安葬事宜。
看似重阳子也没有留他们的打算,给他们指了最近一处客栈的方向后,便关门送客并嘱咐定要明天下午再来。
待到重阳子把主仆二人送走后,关了大门无奈撇嘴,“哎,那老头还真是会给我找活儿。”
重阳子回了正堂,从桌下七零桄榔翻出一堆物事来,开始往身上捯饬。
蹬上草鞋,披了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腰带上又系了铃铛,头上扣一顶青布帽,腰包里掖了一堆符。
一身行头装扮好,重阳子拿起小阴锣准备敲下,手却突然一顿。他看了看地下躺着的四位大爷,无奈的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语道,“要劳烦几位稍等片刻了,这边还有些繁杂尚未解决。”
只见重阳子又放下手中小阴锣,吹灭正堂蜡烛,缓步走到裘德安方才烧纸的地方,轻轻踢了踢地上已聚满纸灰的小铜盆,抬头笑道,
“二位可还有什么不满呐?”
原本漆黑一片的院内充斥了蓝幽幽的光,柔和而不阴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