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洲凄厉的叫喊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浑身颤抖地抓着厉九幽的手,眼泪刷的一下飙出来。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厉九幽刚刚还红润的脸色刷白刷白的,不仅仅是额头,脖子上也满是汗珠。
“九幽,厉九幽,你怎么样,别吓唬我,真的别吓我,我害怕。”
他半眯着眼睛,看见沈临洲吓坏了,不着痕迹用手指蹭了蹭他的手背,传递给他一些情绪,让他安心。
哪成想沈临洲哭的更惨了,把头埋在厉九幽颈窝,一字一顿道:“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
厉九幽唇瓣动了动,用只有沈临洲能听到的声音道:“乖,我没事。”
语毕,厉鸿宾匆匆赶来,神色焦急,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看。
“九幽怎么了,这么回事。”
沈临洲这才慢吞吞从厉九幽身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站稳,“我也不知道,就喝了口酒就突然晕倒了。”
厉谨言听到喝酒脸上的表情一松,手握成拳才把脸上荡漾起来的笑意压下去。
“小叔看起来情况不太好,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林总从人群里挤进来,看见昏迷不醒的厉九幽脸上瞬间冒出来一层冷汗,可千万别出事啊。
“救护车马上就到,厉总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这要是真在他宴会上出了事,他还怎么在圈里立足,怎么混得下去。
两分钟过去,沈临洲抹着眼泪心想他们决对不能等救护车来接,他根本不确定厉九幽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看起来那样痛苦,也不敢保证要去的医院有没有厉谨言的人,必须得自己找医院。
他余光四处看了看,关键时刻小李居然不知道跑哪去了。
沈临洲一咬牙,刚刚止住的泪珠子又开始滑落,“呜呜呜,符总,你开车来了吗?九幽一直躺着我根本放心不下,度秒如年,能不能麻烦你开车陪我们去趟医院。”
“好,走。”
这嫂子真不错,有脑子有手段,他还在思考怎么样从厉鸿宾眼皮子底下把人拉走呢。
符隶根本不等厉鸿宾说话,背起厉九幽飞快冲出去上了自己的车。
厉谨言见状只能扶着厉鸿宾跟上,这时候了再怎么不合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一上车,符隶就在限速的最高时速中冲出去,一连高超走位过了两个红绿灯,他才换了口气道:“九幽,去哪家医院?”
“你家开的那个私立医院。”
沈临洲眼睛豁然睁大,视线茫然地在两人之间逡巡。
“你们?”
“抱歉临洲,我的错,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他叫符隶,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之前出事的时候一直是他和王姨照顾我,这次我也是怕有意外情况才让他来帮忙的。”
思绪骤然混乱,沈临洲嘴巴一张一合,好半晌才垂下眸子不可置信道:“所以,在度假村也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沈临洲心里酸涩的厉害,眼睛发疼又有想落泪的冲动,这次不是因为要装哭,是真的难受。
他的崽崽不信他,连他们见到了他唯一的朋友都不愿意告诉他。自始至终,他都不信他。
所以,在厉九幽心里,他到底算什么啊。
“不是,没有想骗你。我之前不知道他也在度假村,更不知道打气球的老板是他。后面去了餐厅我才知道,我想给你个惊喜,自己出去又找不到,就拜托他准备了玫瑰花,钢琴和玩偶。没有要骗你的意思,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艹。
厉九幽这狗男人有点危险啊,这要是让沈临洲知道其实他眼睛能看见,嘿嘿,有好戏看了。
“临洲,我替厉九幽说一句,那天真是意外。我出门度假,突然看你俩一起出来很诧异,我这兄弟没有谈过恋爱,白纸一张。他那个榆木疙瘩脑袋,怕他不会整浪漫才让你们去我餐厅的。菜单的事我郑重道歉,厉九幽已经骂过我了,都是我的错,那些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菜,是我自己给取得乱七八糟的名字。谁知道厉九幽脑子比我好使,还知道买个礼物,你们要骂都骂我,你俩得好好的,可别因为我闹矛盾。”
沈临洲别过头不言语,原本还装模作样躺在他腿上的厉九幽默默起身,高大的身躯努力缩成一团,而后把头架在沈临洲的颈窝。
“临洲,我错了。别不理我。”
他努力模仿着沈临洲撒娇时候的模样,手指一点一点挪到沈临洲衣袖上,轻轻晃动。
沈临洲不悦地抽回袖子,轻哼了一声,就是不说话。
他那个气啊,作者是咋回事,合着书里的反派就连个朋友都不能有。交朋友都偷偷摸摸的,除了厉九幽居然没人知道,合理吗?合理吗?
书里的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这看完了全书的算什么,一本书白看了,夜白熬了,白猝死了。
呜呜呜,大冤种,纯纯大冤种。看书都看到猝死了,居然连剧情都没有完全吃透。
沈临洲的表情越是纠结,厉九幽就越是心慌,他好像真的把沈临洲惹急了,不说话,也不理他。
他偷偷瞄了眼正专心致志开车的符隶,暗自纠结了三四秒,悄悄往沈临洲那边挪了一下位置。
两人之间紧紧贴合,没有一丝缝隙,厉九幽用极小极小的声音道:“临洲哥哥-我错了!”
沈临洲:?
沈临洲骤然瞪大了双眼,酥酥麻麻的气息让他的腰软了大半,耳尖猝然蹿上热意,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脑袋晕晕乎乎的,整个人飘飘然不知所以。
靠,这他妈的谁能顶得住。
砰。
嘶。
沈临洲一头栽在了厉九幽及时伸出来的手心上,嘴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一个急刹车,就听开车那人道:“九幽,我已经通知抬担架出来了,快晕倒,一会儿你俩出来接着说。”
再多的旖旎气氛都被符隶搞没了,厉九幽狠狠瞪了符隶一眼,才不甘不愿靠在沈临洲腿上装晕倒。
他面对着沈临洲,缓慢又克制的呼吸喷洒在沈临洲的小腹,隔着薄薄的裤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用。沈临洲浑身僵硬,手足无措,仰头靠在身后的靠枕上,不过短短一分钟就闹了个大红脸。
这种感觉,此生不愿再次尝试。
等厉谨言驱车赶来,正碰上几个医院护士把厉九幽抬上担架,而后飞快推进了急诊室。
为了逼真,厉九幽事前把沈临洲交给他药喝了一点。
这也就是为什么厉九幽一喝酒就起了那么大的反应。
急诊室外,沈临洲以头抵墙,一副悲伤过度的样子。
“临洲,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厉九幽又乱吃什么东西了。哼,他有这个前科,保不齐……”
“保不齐什么?厉老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他爸爸吧?一个爸爸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他都进急诊了,你跟我说他有前科,有什么前科,你把话说清楚。他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不信他。”
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说是厉九幽有问题,这跟外面那些个打骂孩子极度不信任孩子的人渣有什么分别,只会说你要是不这样怎么会这样那样嘛,为什么偏偏被欺负的你呢,肯定是你有问题啊。妈的,沈临洲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
“沈临洲,你怎么跟爷爷说话呢,他是长辈。”
“长辈怎么了,长辈就能随随便便妄下定论污蔑别人,就能轻飘飘说出他自己有问题这句话。我看这不是长辈,倒像是专门跑过来诅咒厉九幽的仇人。”
沈临洲似乎是气极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哼,他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儿子,如果不是有确凿的证据我会污蔑他吗?”
厉鸿宾都懒得跟沈临洲争辩,那件事早就应该烂在肚子里了。
“行啊,你现在把证据拿出来,明明白白摆在我面前。我到要看看是什么证据,让你这么信誓旦旦污蔑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
厉鸿宾不语,只是用锋利的眼神看向沈临洲,似乎是又不屑拿证据又恶心羞于启齿。
沈临洲呵呵了两声,倚着墙无语道:“拿不出来就请闭嘴,我知道像你这个年纪的人犯了错都不会认的,我也就不逼着你道歉了。但是,现在厉九幽生死未卜,如果他正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到时候你就是拿不出证据也得拿出来。”
“你、你……”
厉鸿宾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符隶捂着快要憋不住笑意的嘴,乐呵呵地走过来,“厉总,你消消气。我看临洲也是急糊涂,他跟九幽感情好,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正常,你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就好了。我给您找个休息室好好休息休息,等九幽出来我再叫你。”
“是啊爷爷,你先休息休息,这里有我们守着,小叔叔福大命大,六年前都挺过来了,现在也会没事的。”
厉鸿宾一听六年前这个词汇就膈应的不行,立马起身皱着眉跟符隶走远了。
一时间,急诊门口就剩下厉谨言和沈临洲两个人。
沈临洲还是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他目光向前,落在远处的紫色小花上发呆。
“啧。沈临洲就咱们两个了,还有必要装模作样吗?”
厉谨言话音刚落,沈临洲几乎是一秒变脸,唇角勾了勾,讥讽道:“我不装的像一点,如果真检查出什么问题,我怎么排除嫌疑,靠你吗?我的好大侄。”
“这个你放心,他们绝对查不出来是什么问题,也没人会想到你的头上。临洲,我就知道,你还是对我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冒险帮我。”
厉谨言用极其油腻又神情的眼神看着沈临洲,直把他身上的鸡皮疙瘩要看的掉一地。
呕了。
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主角攻,就是有自信全天下的人都得爱他,恶心不恶心。
“这些话大可不必,我也不爱听。玉珏呢,还我。你知道我跟厉九幽不过是逢场作戏,我替你办事总不至于这个时候了要卸磨杀驴吧。玉珏,拿来。”
厉谨言双手插兜没动弹,目前他手里能牵扯沈临洲的底牌就只有这个玉珏了,厉九幽的股份还没有倒手,万万不能还给他。
“临洲,咱们这关系还分什么彼此啊,我先替你保管着。长时间看着它我又怕你睹物思人,心绪不佳,还是我拿着稳妥。”
喵的,画大饼倒是有一套。
“关系,你说说咱们是什么关系。我是你小婶婶,从我跟厉九幽结婚那天就注定了,我们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