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啊。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放空了双眼,机械地把豆馅面包塞进嘴里。

终于攒够了那个不可视的数值,眼前的弹幕可以自由开关确实是好事,但看着捏着那张各方面都恢复正常的报告的的风见感动的高清大脸,对我来说也是很大的考验。

和黑衣组织的交锋到最后,公安这边以损失了资料,一名公安重伤,其他人轻伤,公信力大大下降的惨败告终,唯一值得庆贺的事情大概只有最后楼下的宾客也没什么人伤亡——谢谢这个世界的主角光环。

虽然本来也考虑在这个案子之后就随便找个理由,让“北藤阳”要么死遁要么因为不明原因,脑部缓缓恢复正常,但因为实验后遗症身体衰弱什么的秘密接受治疗……

总之,只要是这个世界原住民眼里,一个人“合理”的在公众视野里消失的理由就行。

但随便扯个理由这件事……北藤阳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前,捏着报告单一连追问上司是真的吗的风见……

虽然报告单上不用想也印着因为脱离药物影响,情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回升,但比自己还开心的这个反应……唉。

“风见。”

“诶,怎么了?”

“走了。”

往后靠在轮椅上,北藤阳拖托着脸颊支使上司走远还一个劲的盘算要给自己买些什么,大病初愈的风见裕也。

“你,回病房里躺着。”

“但是……”

“躺着!”

连语气都有了情感波动,黑发的少年指指病房的方向,叹了口气,摇着轮椅碰了碰病房的门。

“我又不是明天就走……躺着。”

能够自由做出面部表情了好爽……但相应来说需要回馈这份负担可真麻烦啊。

……还有另一件事也很麻烦。

[002:你的权限应该已经完全解锁了,看看论坛。]

[001:这么突然,怎么了?我看看我看看——]

[002:……]

[001:阳,]

[002:你可以理解为,那是游戏的主线——因此我们没有办法轻易改变。]

[001:……我知道了。]

“咔嚓——”

走在回警校的夜路上,只有路灯投下暖黄色的光抚在肩头,三木丈摆弄着手上的相机,凑近取景框,又是一张完全失焦的照片。

“这个好难啊……”

棕发少年放下相机从喉咙里飘散出一声叹息,相机带没精打采的在胸前摆来摆去。

“毕竟是专业的单反相机啊。”

诸伏景光笑着安慰小辫子都耷拉下去的三木丈,像是被名为难度的大山压弯了腰,少年的双手都荡在身体两边,整个人像一个写的歪歪扭扭的“l”,缩成虾米的影子在路灯投下的黄色光芒中爬行。

聚餐结束之后回到警校,在上楼的时候却再次受到少年的信息,最后被三木丈难得强硬的拖出来一起借相机。

“不会明天拍你们的时候也是模糊的吧……”

“只是照相的话,用手机也可以呀?”

“但是相机更正式一点!那个,怎么说……仪式感?

明天可是毕业典礼,大家都会穿制服吧!所以拍照也得拿出很认真的态度来!”

“其实平时我们也有在穿制服啊。”

“那个又不太一样……”三木丈小声嘟囔,不死心的再次把相机端起来。

“就……总之要好好拍下来才行!”

“为什么?”

“因为是诅咒。”

“嗯?”以为自己听错了,诸伏景光愣了愣,少年低头摆弄着相机,背影在融成一片的夜色中看不清晰,声音却很笃定。

“不是很早很早以前有那样的传说吗,被拍在相片上,灵魂就是会被框定的。”

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常识,相机传入大众生活的明治时期离现在也没有那么远,少年口中的很早很早以前却像隔着古今的距离。

没有那么严重啦,想这样笑着调侃的诸伏景光,又因为过于认真到微妙,夜晚发酵着不详中的气氛而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听着少年自顾自的向下说。

“所以要拍照。”

“那……听起来好像是要把我们的灵魂留在相框里一样。”

难怪说是诅咒,毕竟心智上还不能算和年龄完全匹配,是会相信传说,对离别感到不安的行为呢。

“真沉重的诅咒啊。”

名为情感的枷锁。

“嗯,因为沉重,所以绝对会应验的。”

预知生死的箴言。

背对着暖黄的光线,少年伸出一只手指摆了摆,沉重与悲伤的羽翼振翅,只在光暗的幻影中留待一羽。

下一次眨眼,仿佛和这个世界脱节的少年,重新露出了一如既往,快乐到虚幻的笑容。

“绝对会把你们留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