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的声音从旁边草丛传来。
左白萱被吓得一哆嗦,转头就看到郸皇子缓缓走来。
本就虚浮的面色在月光下更加诡异,配上他轻佻的笑容。
让左白萱胆寒。
难道这人早就知道自己会逃出来?
不,郸皇子不过是听侍从说,偷听到栾尚宫和蓬莱公主明日一早会看日出。想要早些一睹芳容,就守在这儿,没想到真的撞上了大运。
此时见小公主这般美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更是心中痒痒,起了邪心,慢慢朝着她走去:“本皇子晚上睡不着,出来赏月,没想到和蓬莱公主如此有缘。不如你我夫妻二人去我帐中一同赏月,也不枉这春宵良夜。”
郸皇子一步一步靠近,左白萱出言阻止:“郸皇子请自重,你要再过来,我可就要喊人了。”
郸皇子故意笑得更加大声:“公主,哦,不,应该是我的爱妃呀。你这话说得好笑。别说是现在这个时辰,就算是青天白日,谁敢来坏了我们好事?”
他说着,便朝左白萱伸出手。
左白萱慌乱地抓住一旁树上粗糙的藤蔓。
她跟栾夜南学过一招半式,如果出其不意,或许有机会能勒住他。
啪——
郸皇子的手没能伸到左白萱面前。
一声脆响落下。
郸皇子手上传来剧痛,同时拉扯着倒退了几步,跌到地上。
“嘶——!什么人!好大胆子!知道我是谁吗?”郸皇子狼狈地从地上仰起头来。
“郸皇子。”栾夜南手里拿着鞭子,走进郸皇子的视线。
郸皇子的抬眼,就被栾左二人的美貌冲昏了头脑,一时忘了言语。
栾夜南晃了晃马鞭,没看左白萱一眼就绑在了她手上。
左白萱一惊,心中被泼了一盆冷水:“南姐姐,你是来抓我的?”
郸皇子恍然大悟:“公主这是要逃跑?”
左白萱扭过头,她并不准备和这人说话。
栾夜南却回答道:“皇子放心,作为随嫁宫女,我会好好看住公主,教育公主的。”
“甚好!”郸皇子满意地站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刚被鞭子所伤之事。
然而栾夜南的眸子一冷,又告诫道:“但同样的,也请郸皇子明白,要让我看到你有什么对公主不敬的地方,别怪我不客气。”
郸皇子眼中燃起怒意:“你这奴婢好大的脾气,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公主的陪嫁丫头,迟早也得跟了本皇子……嘶!你!”
栾夜南手里射出飞石,直接划破了郸皇子的侧脸。
“我劝郸皇子认真考虑我的话,否则,这颗石头就有可能砸中你的眼睛,嘴巴,或者,脑袋。”栾夜南提着嘴角。
这话仿佛鬼差勾魂前的告诫。
郸皇子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痛感,艰难吞咽,却没被吓到,依旧说道:“你真以为自己伤了我还能活着离开?”
“如果,我不怕死呢?”栾夜南语气淡淡。
左白萱惊讶地看着栾夜南。
栾夜南也看向她:“我想,公主也不怕。”
“……”左白萱抿嘴,不言语。
“那么就要问问,郸皇子,你怕不怕和亲失败?”栾夜南看着郸皇子。
郸皇子顿时沉默了。
他是个废物,这点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但他善于周旋和享乐。
所以这么多皇兄皇弟,只有他捞到了和亲的好处。北高帝到底是单纯想要敲历帝一笔,还是想顺势联合大历国痛击南高国,他不知道。
他却知道,如果和亲失败,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郸皇子看着面前两个美人,咬了咬牙。
不过就是忍到回国。
小不忍则乱大谋。
等到了北高国,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郸皇子在北高国也是能屈能伸惯了,这会儿擦了擦侧脸的血迹,又恢复笑盈盈的模样:“栾尚宫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本皇子刚才不过是和你们开个玩笑罢了。现在天色已晚,不安全,我送二位回去休息吧。”
“不必,我的亲信都在四周,不至于区区几步路都出什么危险。”栾夜南说着,周围草丛真的传来了沙沙声。
郸皇子吞咽口水。
心道,果然历帝不重视蓬莱公主只是假象,居然还为之准备了暗卫,刚才真是好险。
他没有再想其他,施了一礼,恭送二人离开。
左白萱还有些怒意,却被栾夜南强硬地拉扯回凤辇上。
上了马车,她心中最后一丝悲凉也没了,她只想从栾夜南这要个真相:“栾夜南,这么多年,你是不是早就忍够了?”
“是。”栾夜南攥着手里的马鞭,将左白萱拉向自己。
左白萱细嫩的皮肤被马鞭勒得泛红,手上吃痛,却强硬地不动摇,双手攥紧,不让栾夜南将自己拉扯过去。
在凤辇的昏暗中,死死盯着栾夜南。
果然是这样吗?
自己就是限制栾夜南的枷锁,而今天栾夜南不准备再忍受自己的任性。
马儿惊醒,带动着马车剧烈晃动,左白萱站不稳跑进了栾夜南的怀里。
栾夜南揽住她的腰。
左白萱身上一紧。
栾夜南这动作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两日自己总被她这样揽着,陌生是那些礼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粗暴而不受控的东西。
就像自己手上的马鞭,紧紧拉扯着。
栾夜南垂眸,贴近左白萱耳边说道:“萱儿,喜欢女子不奇怪。”
伴随着凤辇的轻晃,栾夜南凝着眸子,她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她是真的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