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随意,却像根针,轻轻刺破了徐晋城心里某个紧绷的气球。他想起游乐园那个满身是血却还在微笑的李佳佳,想起药店那个为多争取三百盒药而据理力争的李佳佳。
就在这时,急诊铃像撕裂布帛般响起。
“车祸!多发伤!准备手术!”护士的喊声由远及近。
李佳佳几乎是瞬间弹起来的,勺子“哐当”一声掉进保温桶。她甚至没看徐晋城一眼,白大褂下摆翻飞,像一面旗帜冲向了急诊通道。
徐晋城站在原地,看着那桶才喝了两口的汤。蒸汽渐渐微弱,最后一丝热气消散在空调冷风里。他突然想起李佳佳说的“无能为力”——就像此刻,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什么也做不了。
手术室的灯亮了三个小时。
徐晋城没走。他坐在护士站旁边的塑料椅上,看着医护人员跑来跑去。有个家属在哭,声音压抑而绝望。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李佳佳的日常——在别人的生离死别中,扮演那个托底的人。
保温桶渐渐凉透,山药凝固在汤表面,像一层薄薄的痂。徐晋城却觉得,他好像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李佳佳的选择——不是伟大,而是看清了无能为力之后,依然选择力所能及。
天快亮时,李佳佳才回来。
她疲惫得几乎走不动路,靠在护士站台子边,摘掉口罩,露出苍白的脸。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色。
“救回来了,”她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又一个。”
徐晋城走过去,轻轻摘掉她头发上不知何时沾到的纱布絮:“那就好。”